第30节:奔放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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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啊……我,我是……"
柳莹的粉脸现在变成了红脸,由于听见问话,她猛地起身,带倒了筷子桶。一时间安静的铺面里又开始弥漫着尴尬。另外三人与其说是陪客,是荀诩派来看着高堂秉不让他出岔子的和事佬,倒不如说是碍事的闲人。
他们现在在捡满地的筷子,脸上满是无法表达的笑容。不过正好给高堂秉和柳萤留出了一个短暂狭小的单独空间。姑娘现在神情扭捏,双手抓住抹布,全然忘记那不是自己的香帕来回揉搓着。她眼神游移,不敢直视高堂秉,就连隔着一个桌子的人恐怕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烫、发抖。
高堂秉其实也很紧张,他不是情圣,也没什么人教给过他办法,这时候大概是本能在作祟。好在他是个男人,哪怕左手抓住自己的裤子,右手紧紧纂成拳头,手心里的汗水不断涌出。他也还是努力抬头看着柳萤,这使得柳萤更没有还手之力,想走也不是,想留也不是。
高堂秉并不难看,当然和偶像级别的阿社尔比起来有差距,但是气质上他要好得多。
五禽戏的用处其实不只在强身健体上,就像昨天高堂秉所演示的一样,五禽戏动以制敌,静以养身,别有用心的人还会把它用在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上。柳萤面前的男人虽然动机不纯,至少心地是好的。高堂秉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与常人并不太一样。阿社尔因为是南蛮血统,给人一种很奔放狂野的感觉。不过在相对封闭的蜀汉地区,高堂秉这样的老实人要更受欢迎一些。
"那…在下没有认错人……"
柳萤含糊地回答着。从声音上她已经确认这个就是昨天的男人没错,不过在白天看上去他好像比昨天的冷漠换了个人,至少她仅存的理智还在思考,他就是恩人,他身边的人都是我这里的常客,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也没听他们提起过他,他来干什么?我该怎么办?昨天爹爹让我去好好谢谢恩公,我还想去找找,现在我该怎么办?恩公就在眼前,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高堂秉继续说道:"那……那个……昨日在下……路遇姑娘,恰好替姑娘解围……放……放心不下姑娘受伤,特……特来探望……"
柳萤现在几乎听不到高堂秉说话了,高堂秉也很扭捏,她鼓出全身的勇气小声说了一句:"恩公你们稍等。"就跑去后厨,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拿着抹布,匆匆去洗了下手,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重新扎好。按着剧烈跳动的胸口。
她喘着粗气,想平复自己慌乱的心情。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暗自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可别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但是当柳萤偷偷向外看去,阿社尔他们在交头接耳,高堂秉还是端坐在那里,看得出他也有点局促,刚缓和了一丁点的心又开始猛烈地揪了起来,一股冲动从心口喷薄而出,扩散到全身。柳萤几乎坐到了灶台上,她没什么力气了,绵软无力的身躯勉强支撑在门框附近。
这个可怜的姑娘她确实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高堂秉一见钟情了。高堂秉并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攻势,柳萤也并非是对"恩人"的报恩才爱上他,命运就是这样的幽默,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萤才逐渐好一些。
柳萤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拿着一壶热茶回到他们四个人的桌子旁,筷子已经拾起来了。他们正襟危坐在那里,反倒是高堂秉的表情最自然一些。

"几位客官……用点什么小菜……"柳萤能用平常的语气说话了,不过高堂秉现在轻轻站起身来,说:"姑娘看来并无大碍,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他自己没动,其他几个人却纷纷先跑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柳萤本来的计划,她本想给高堂秉深施一礼,这至少让她能稍微占据点主动。结果她现在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又动了性情,如果高堂秉这一走,今天自己就什么都别想干好了。
"恩公留步!"柳萤的举动让双方的隔阂愈加消弭了。"敢问姑娘何事?"高堂秉的气势瞬间盖过了柳萤,把她那小小的计划打得烟消云散。"小……小女子请教恩公高姓大名……"紧张似乎不复存在了,他们逐渐开始自然了起来。"姑娘客气了,在下姓高堂,名秉,现在军中任职。"
"哦……高恩公……小女子在此谢过恩公了。"说罢她深施一礼,高堂秉中计了,他没多想,就习惯性地去扶柳萤,触手温软的女儿身躯让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高堂秉赶紧松开了柳萤的胳膊,又开始有点结巴地说道:"姑……姑娘……在下还有事……先……先告辞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而很近距离接触到男人的柳萤又何尝不是很紧张呢。"恩……恩公……小女子这里有香囊一个,可否请恩公收下……算是谢礼吧。"说到最后,柳萤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见了,把头埋下去,让高堂秉看不见她的表情。那这位现在不知所措的男人该干什么,躲去暗处偷看的阿社尔他们攥着拳头,互相按着对方的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又怕暴露了偷看的行为。不过当他们看到高堂秉拿走了柳萤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他已经接近成功了,高兴得捂着自己的嘴边,互相点头边互相打身边的同僚,现在谁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更高兴。
高堂秉走了过来,廖会一把将他抓了过来:"好小子,真有你的!"
"没看出来啊,平时深藏不露,想不到还挺有一手的!"
"这就算是成功了吗?"
高堂秉有点疑惑,他比这些兄弟们明显欠缺经验。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下一步把她约出来就算成了!"看得出其他人比高堂秉更兴奋。
"约出来?她约我后天陪她一起去取酒,我答应了,这算是约出来了吗?"
阿社尔大叫道:"你这个笨蛋,迟钝到如此地步!"周围三个人一阵哄笑。高堂秉为了避免尴尬,立刻换回到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们快回去向荀大人复命。"
就在一个伪装的爱情故事茁壮成长的同时,距此十几里外,一个挑着柴禾的樵夫缓步走过南郑青龙卫所的门前。
这条路靠近离山的北部山麓,所以偶尔会有去打柴或者打猎的樵夫与猎户取道这里返回南郑城中。他的两挑柴扎得特别大,交错的柴棍构成两个长满刺的圆塔,上面用藤条简单地捆住,将扁担的两头压得弯弯的,不过这个健壮的樵夫看起来并不怎么吃力。
他挑着担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卫所前面,忽然发现前面簇拥了好多人。他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往常畅通无阻的道路今天被封锁了。卫所的巡吏们在路面上横起了两排木栅,一个一个地对过往行人进行查验。在路旁还竖起来一块木牌,上面贴着丞相府的告示,写着从即日起临时设立关卡云云,但公文中对为什么设立关卡却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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