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言日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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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武馆里,院内排列了一队士兵,带头的乃是袁府门客颜良文丑。颜良文丑未来投靠袁氏以前,曾是北方名侠,到了洛阳之后,为高身价,擂台比武,更是神威惊人。洛阳侠士纷纷凡登擂者纷纷挺栩而归。
当时天下每年都有无数的无数的武师前来洛阳,摆擂台求身价,如果能够在擂台上打出名堂,自然很多权势之家前来招揽。
擂台啊,那时候就天下的武士的待价而沽、自营身价的市场。
在那时候,王越的弟子登擂挑战他们的也不少。可是这些天下第一的门徒,并无多少出彩之处。
有其徒必有其师啊,这王越被人传的神乎其乎的,既然门下弟子如此,想必他自己也是盛名以下,其实难副吧。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王越被好事之徒传为天下第一高手已近二十年,在京城的这些年里也一直落魄潦倒,他现在已近五十,体力已衰,气魄已竭。
也许早已经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高手了。
尽管颜良文丑憧憬了无数日夜,对手中拳脚更是充满信心但是他们还是没能挑战王越。
因为之前他们遇到一个人。
梦想总会破灭的,但是不确定的是以在什么地点,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破灭。
到了后来,入了袁府之后,才知道王越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介武夫,但是被其天下第一的名声所迷惑,许多权贵子弟均在王越武官习武,实在在不必要去招惹。
王越武馆里的大多数弟子都被遣散,唯独留下一个少年在那里伺候王越。那少年瘦弱白皙,一双眼睛沉静的如深水一般。他名唤仇萤。乃是洛阳一大户子弟,家庭在朝里也破具势力。
王越的古剑就随便随便的放在桌子上。剑鞘斑驳不堪,据说此剑乃年青时候王越斩羌族首领之用,跟随天下第一高手已二十余年。乃所谓古剑神兵,江湖中传说的神兵利器。
颜良正在那里心神往之,江湖上更曾传说王越此人闯荡天下,一半是靠此神兵,此神兵内蕴灵气,外瀑杀机,更能摧发人体精气,使之武艺大为增强。现在看来,王越就像一个遭老头子,外无神彩,内无杀气,跟传说相距甚远。现在王越身上有天下第一气息的也许就只有这柄古剑了吧。
正在颜良凝神视剑,无限遐想的时候,忽猛然听一粗鲁声音喝道:王老头,你这什么破剑啊。看起来跟古董破烂差不多了,你这剑我怎么看连鸡都不能杀,还能杀人么……。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颜良看着文丑满面的大大咧咧,心里真是霎时将羞于与此人为伍的念头转了几十次。虽说颜良文丑一起成名与河北,更是同时投靠袁府,私交也是匪浅。本来两人在江湖上都是莽汉豪侠,到了洛阳这样的文化名都之后,颜良也受其渲染,常常听夫子大夫甚至士井之人,谈文论道。这些年来,他觉得自己在精神层面已经脱胎换骨,而文丑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江湖莽汉。
他颜良现在已经是武士,而文丑仍然是武夫。这不是颜良已被袁绍推荐有了军职,而文丑却仍然仅仅是门客亲兵。两人虽然武艺相若,可是现在在袁府地位却有高下之分。
无知者无畏啊。传说干将、莫邪、承影、太阿等名剑哪个不是百年古剑,甚至如干将莫邪等等还是以坚韧程度远远不如铁的青铜铸成的古剑。虽然现在的一柄钢铁利剑练了两年以上,就已经锋利不在。可是这些名剑神兵,不会简单的让人看穿,你既不能以原料去推敲也不能以时间去计算,它们中蕴涵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他们无论沉淀多少年都是销铁如泥,锋利如初。
当然人不可貌相、剑自有光华,这些道理是文丑不会明白的。文丑判定别人的身份地位全凭衣着装扮来判断。记得一次袁绍带他们前去曹操家赴宴,曹操老婆多啊,当时整个后院到处是莺红燕绿的。文丑这蠢货居然来了句:哇……这里的姑娘比怡红院的漂亮多了,外面传说曹公敛钱有方,嘿,原来在府里开院子,这生意赚钱啊。
当然一向沉稳的曹操心底虽然是极怒,但对方是声明远传的蠢货,自己跟他计较了失了身份,便耐下性子道:这些都是我老婆。
文丑当时眼若铜铃,尽是崇敬,立刻蠢到家的开口说了一句让曹操暴走的话:曹公真了不起,居然用自己的老婆开院子……
说实在的,只要跟文丑在一起久了,颜良就会觉得自己忽然聪明了很多。其实不仅仅如此,颜良在觉得自己聪明之余,也觉得自己英俊多了。
根据颜良总结这世界上蠢人分为三种一种是知道自己蠢的,一种是不知道自己蠢的。第三是以为自己属于大智如愚的那种。说实在的文丑这人也并非全无心机,只是就像邯郸学步,东实效颦那样,总结出来,文丑此人,实在不是那种可以耍聪明心机的材料。
文丑没有注意到颜良的投过来的耻辱的眼光,继续扮演着自己的愚蠢发扬光大,伸手就去摸那古剑,口中嚷嚷道:传说杀人流血成河,败尽天下英雄的就是这把破烂,给哥们看看……。
“你不能看。”
未等的文丑摸到古剑,王越脚如疾风,在桌腿上踢了一下,那桌子猛然倾斜起来,古剑从高处顺势滑下,转瞬到了王越手中。而桌上那茶水却只是在杯子里荡起来极小的纹路,当剑到王越手中时,茶水立刻平静。

这脚踢的干净利落,且是极快,颜良转过头去,只见王越整个面容皮动肉不动,眼里滑过一丝讽刺的假笑的道:
“你不能看,因为此剑中有一个秘密……。不过,……离比武还有一段时间,你道可猜猜看。”
“秘密,老子才不相信什么秘密。王老头,说实在,我一进府上就看你极不顺眼,一个半死的老头报着天下第一的虚名,在这里欺世盗名。大爷,当初刚进洛阳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天砸烂你的招牌,可惜你胆子虽小,心却狡诈,一直藏着揶着,不敢与我们兄弟交战。不然,此时天下第一早已经换了招牌……。
文丑面色发青,他甫来武馆便神色不善,此时看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猥亵、傲慢。对于自己看着不顺眼的,又没什么身份靠山的家伙,当然拨剑教训了。文丑长剑噌的出鞘,满脸横笑的望着眼前那个家伙,道:拔剑出来吧,让你知道什么叫绝代剑术。
王越的府上的摆放的极为简单光亮,一副极大的窗户敞开,阳光像斜壁瀑布一样的的射来进来,王越的面色在阳光里亮一快暗一快,他目视着文丑,那黯淡无光的眼神猛的神光灼人,仿佛压抑的充满渴望的杀气齐射而出。
文丑握紧了剑柄,他面色轻浮尽去,全神贯注的盯着王越的动作。杀气迫敌,这是剑客为自己造势拔剑的前兆。
四周噪音渐渐被隔离,文丑的听觉也此时也格外的灵敏,他仿佛听到树叶的落地的声音。能看见王越身边的空气如水纹一样的流动。
猛然间一声干笑刺耳的响起,王越眼皮一翻,杀气尽去。他看上仍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落拓神情,哪里有丝毫拔剑争雄的摸样。文丑气怒未消,但是既然主公已嘱托过不能对王越先出手,以免落人口实,只能继续喝道:你就只会装腔作势,拔剑……。
“文将军,你是对手再那里。被人侮辱而屏气吞声,被人愚弄而无知无觉,被人蔑视而尊为兄弟。我可是不和这样的人交手。文将军,如果说对手的话,你的对手在那里。”
王越目视颜良,颜良只觉得利刃袭面,一阵心凉,王越未等颜良质问,在那里自顾自的声调怪异的说道:世界上蠢人分为三种一种是知道自己蠢的,一种是不知道自己蠢的。第三是以为自己属于大智如愚的那种。说实在的文丑这人也并非全无心机,只是就像邯郸学步,东实效颦那样,总结出来,文丑此人,实在不是那种可以耍聪明心机的材料。
王越顿了一下,淡淡的讥笑道:“文将军,不知道颜将军对你的评价可否恰当……。”
此时正秋高气爽,艳阳舒高,颜良却觉得陷九层冰域,他见文丑将信将疑目光射来,心知一旦承认此事,这目光顿时成焚身怒火,但是这事看来是隐瞒不了了……他心一横……嗫嚅道:“这个酒后胡言乱语……酒后失言……。
“可是颜将军酒后失言次数那个太多了吧,现在京城那个武官不知道,一旦跟颜将军喝酒,颜将军没喝两杯,便主动把开始评价同僚,这个评价文将军的次数可是相当的多啊……颜将军什么都好,唯有一点缺点是酒后失言,而且是经常失言,现在全洛阳谁不知道颜将军对你的评价。而且每次……都酒后失言……现在此段话,整个洛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那侍侯王越的弟子,听的王越说的阴阳怪气,又见颜良文丑两个凶人,一个目光羞怒,一个目瞪口呆,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文丑此时听此刺耳笑声,登时想发作,但是一边是自己同僚,一边是不能去动的人,他怒火恶瞳瞪向那小童。
仇萤一向大府中被宠着贯着,何时见此这种恶人恶目,登时有的胆怯,见这恶人状如张舞爪,便不自禁的向师傅靠去。
他只觉得师傅的温暖的目光投来,心地大为宽慰,只听的师傅温和的声音道:
孩子,别怕,他们不敢动你的。他们记性还没坏到这种程度,他们还记得怎么被人赶下擂的……洛阳仇家的孩子,他们还没那个胆量去碰你的。
确实,在十年前,当颜良文丑擂台耀武,洛阳扬威,声明鹊起,甚至准备前去洛阳武馆挑战王越之时,一个改变他们命运的人上了擂台。
那人既不是他们后来的主子袁绍,也不是徐晃张合等洛阳游侠,只是一个狂妄无能的世家子弟。他自恃世家身份,在擂台上招招阴毒,而且根本不留手防守。后来伤在了擂台上,而且是重伤。
事发之后,颜良文丑立即被投入大狱。本来那世家已经破落,也无甚大势力,可是贱民重伤了士大夫却让整个洛阳官场感到愤懑,耻辱,准备处以大刑,后来幸亏被袁绍所救,方才有了出路。
那么,后来,他们做了袁府红人之后报仇了么。
没有
因为那家是是士大夫。即使官小位卑,但是为了家奴杀士大夫……袁绍一旦做了,会被整个洛阳视为非议。就好像为狗杀人,即使那人再为贫贱,这也是触犯了整个士大夫集团的心底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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