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平阳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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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二日午后平阳南四十里处之白波谷
烈日照射下,一支步兵大军正在驰道上行进,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不时有人中暑晕倒,立刻被辎重队的军医抬上车辆,大军一路不停,继续前进,突然从北方跑过来一队二十多人的骑兵队伍。前面的斥候部队立即拦住,辩明身份后带到中军。
“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我就不能过来了?兵法云:与其人迫我,莫若我迫人,我要亲自带兵主动与白波匈奴贼寇决战。你们打的怎么样?”
听了飞马赶过来的杨干问话,我嘿然一笑,随意应答。
“呵呵,还好,杀死了右骨都侯须卜当个死肥猪,于扶罗个老狐狸还挺狡猾,逃跑时不向北反而向南,却没想到刚好碰上我们右翼迂回的马蔺姚兴部队,被他们杀了,不过都不知道那是于扶罗,杀死后就扔在那里继续前进。后来高将军让匈奴俘虏遍认尸体才发现的。”
“哦,那就好。还有呢?”
“我们缴获了马牛四万头,俘虏匈奴人四千多,杀死三千多,还有许多人跑了,高将军说要继续进攻,带着匈奴俘虏麻烦,就把他们全部赶到平湖里面淹死了。我们第二天就。。。”
“什么,把四千俘虏全部淹死了?”我打断说的兴高采烈的杨干。
“啊!”他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算了,继续吧!我们的骑兵现在哪里?”
现在不好追究高见,他也是不得已,他们本来就是少部分人马深入敌后,远程偷袭,如果两千多骑兵带着四千俘虏,不仅部队没法快速前进,而且还很危险,把他们留在后方吧等于养痈为患,还会泄漏军队的行踪。不过战后检讨时一定要告诫众将以后绝对不允许杀俘,古人云:杀降不祥,杀害俘虏影响太坏。
“哦,是!”杨干看见我的脸色不豫,陪着小心继续道。
“第二天早晨溺死那些俘虏后,高校尉让一百女兵和两千多被匈奴掳掠过去的汉人押解马牛羊赶回冀亭。补充马匹和粮食后,他又带领我们人剩下的两千五百人,在平阳城外虚晃一枪,人带三马北上奔袭杨县的右贤王去卑,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在高粱亭,刚好遇见正要赶往平阳的胡才和去卑五千多人马,高校尉指挥我们当即冲锋。他们都被吓傻了眼,尤其是白波步兵被我们近万匹乱马冲的到处乱跑,胡才挺勇敢,还带着几十个人上前跟我们打,被徐司马当场杀死了,去卑比较聪明,看形势不对,带着人就向东逃跑了。我们当阵杀死了他们三千多人,其他人四散奔逃。
打垮去卑和胡才后,高校尉让我们不要理会残敌,继续向北追击,当天晚上赶到杨县,捣毁了胡才和去卑的老巢,占领了杨县县城。他们两个的老婆孩子都被我们抓住了,其他一万多部众也都投降了。高将军让徐司马带领一百人留在杨县,招降胡才、去卑那些流散的部众,自己带领部队继续北上,让我给您汇报,说要奔袭呼厨泉。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主君您了。”
“哦,知道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另外派人去通知徐晃,就说我已经帅部北上,估计后天抵达襄陵,要他出兵南下配合,南北夹击。”
看看旁边黯然神伤的呼衍奴,我就想起了阿昌,心里一热,继续道:
“至于于扶罗单于,那也是一代英雄,让公明把他的尸体和首级收集起来好生装殓,到了平阳后我要以王侯之礼安葬了他。”
“是!”杨干领命,安排呼衍奴一百亲兵中的一名什长带了十名亲兵去传令。他这时也注意到呼衍奴的神情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太露骨了,所以过去拍拍呼衍奴的肩膀进行安慰。
“将军,恭贺您啊。孟达真是虎将,这下可出尽了风头!”
庄灿、蒲俨、杨芳、杜珩等将领(贾衢、卫觊、陶成组织绛邑、临汾县吏、壮丁防守县城。杨军在绛邑、临汾的所有正规步兵庄灿营两千人,蒲俨营三千人,亲兵营五百人,辎重营四百人,民夫一千人,总计七千兵马全部出动,北上与匈奴白波决战。)都过来道贺。
“呵呵,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全军和绛邑、临汾守城军民。”
“是!”其实亲兵营的人在杨干报告的时候早都知道了,这时亲兵们兴高采烈的纵马在队伍两边飞驰,边跑边敲大锣边喊:“
“前线大捷,前线大捷,骠骑营杀死了于扶罗、须卜当和胡才,歼敌一万五千。大捷,大捷。“
顿时全军欢声雷动,士气高涨,似乎头顶烈日的温度也稍微降低了一些,各曲军侯纷纷策马过来给我道贺,一时间中军热闹非凡,许多人把杨干当英雄一样围起来问东问西,把他乐的合不拢嘴。
我含笑不语看着全军将士互相议论,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等了一会儿,庄灿向我投来一道目光,我点点头,他大声喝道:
“好了,各位军官立即回去整顿兵马,准备前进。“
庄灿为人比较严厉,不苟言笑,而且经常代我统率全军,或者执行军法,大家都有点怕他,所以都赶紧躬身施礼后策马跑回自己的队伍。过了一会,全军开始肃静下来,毕竟百战之余、经制之师那是不一样。当然大家急着上阵杀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根据军功赏罚令,这次骠骑营的可不知道多少人受赏啊,步兵们都很急,尤其是蒲俨的弓弩营,上次浍水之战他们受赏最多,很多将士都在河东有了自己的土地,成了不折不扣的地主,雇佣了人来种植,也算在这里置了一分家业。
我当时敢于下达如此丰厚的赏格,那是因为河东有这么辽阔的土地,地广人稀,另外河东有盐铁之利,不怕没钱,否则放在其他地方我也不敢开出这样的赏格。而张既他们在蒲坂,贩卖河东的粮食到三辅,赚了不少钱,足够赏赐了。当然在这乱世年头,虽然河东的钱还没象三辅那样贱如粪土,但总的来说还是粮贵钱贱。
虽然大家都在看着我,等我下令开拔,但我也不急,还是好生思虑了一番,才命令道:
“向东北前进,开往襄陵。“
“是!”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下令后,前锋的蒲俨营弓弩士立即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快走,汗流浃背什么的也顾不得了。
一直行进到当天夜里,大军抵达襄陵城西南十五里处的三磴山安营扎寨。三磴山长约九十里,分为三层,所以称之为三磴山,乃是襄陵西南屏藩,杨军就是在山的上两层驻扎。其东部为焦石山,也称为焦石岭,北面有一个山谷,名为龙关峪。
“来人,传孟歌!”
“将军,您传小人何事?”我在大帐里面等了一会,进来了一个健壮汉子,施礼后垂手肃立在大帐中央。
“坐吧。孟歌,你带人投奔我以前是在韩暹手下吧?”
“是,小人在他手下管了几十号人马?”
“那你觉得韩暹会投降嘛?”
“这个小人也不敢肯定,不过白波三位将军里面,韩将军是一直主张投奔朝廷的。”
“嗯,那我问你,你可敢去建一大功?”
“小人此身已是将军的,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那好,根据细作的报告,韩暹的确如你所说,一直都想归顺,所以我想派你作为我的使者现在到襄陵城去。好生向韩暹表达我的一番诚意,只要他愿意归顺朝廷,我还是任命他为校尉,让他统带一千人马。如果能够说降韩暹,那你可就立了一大功,我会按照归义功的条款提升你为队史,奖赏你良田百亩,牛羊五十,黄金十斤。你怕嘛?”
“嘿嘿,怕,当然怕。不过胆小不得将军座,死了不过碗大个疤,怕又怎得?小人一定尽力,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听了我的赏格,孟歌脸色都激动变红了。他来我们杨军后,见到杨军确实是赏罚分明,如果不立军功,那是万难出人头地,令人尊敬云云更是无从谈起。今日得了机会,那里肯放过。再说他也了解韩暹,知道以现在大军压境的形势,那是不得不降。
“嗯,说得有气魄,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是,小人告退。”
送走孟歌后,我负手出帐,任凭夜风吹拂,阵阵凉意不断传来,看着山腰杨军大营点点星火,心情久久难以平息。根本没有想到会进行得这样顺利,没想到高见如此了得,竟然马不停蹄连续摧破了三股敌人,看来远程奔袭的战法确实厉害,难怪匈奴人、羌胡人屡次进犯内地得手,而霍去病将军用这种战法,屡次以少克众,打的匈奴人四散奔逃。古人云:弱不敌强,走不敌飞,以步兵来对付这样人带数马、机动速度惊人,快速奔袭的骑兵队伍是很难,要对付他们只能用同样的队伍,同样的方法。看来安定下来后,建立一支和匈奴人一样可以远程奔袭的队伍势在必行,那怕数量少点,也绝对会起到大用处。
而目前占领了杨县,实际上就是等于对敌人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平阳、襄陵的白波军要逃跑几乎不可能了。而如果拿下平阳,那河东大势基本就底定了,他们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大浪了。
八月二十六日晨平阳(平阳地势十分险要,当众水之中,汾水从平阳西二里处流过,东部是潏水,西北是涝水,东北是高粱水,涝水、高粱水会合潏水同入于汾水)东之潏水西岸
两万大军(杨军自己的人马,兼并的胡才人马和韩暹的人马,以及征调附近的七千壮丁,已经任命贾衢大舅子襄陵名士柳孚<字德琳)>为杨县长,白波治下百姓能有那么多跑到绛邑,柳孚功劳甚大,几个月前被我征辟为孝廉。而梁道夫妻俩也算团聚了,因为贾衢追随王邑出逃后就请柳孚护送妻子回故乡襄陵了。庄灿营军侯冯去疾为襄陵长)将平阳从东部、南部、北部包围起来,中军火云旗在东部潏水边。
“韩校尉,请你去劝说一下李乐。最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以免将士死伤,生灵涂炭。”
我笑着对旁边的校尉韩暹说道,当然这劝降主要是为了收拢白波将士的心,我是不指望李乐个死硬分子投降的,本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调集了杨县、襄陵、平阳三县壮丁壮妇九千,一些被匈奴奴役的汉人主动过来助战。从二十二日庄灿先头部队抵达平阳开始封锁,第二天我又带领一万五千名步兵壮丁浩浩荡荡从襄陵、杨县开拔过来,这些人这么愿意过来,一则是因为太守所命,法律规定,不得不来,二则是为了报仇,特别是一些坞壁的头领主动带领自己的武装,或三十五十,或八十一百,过来参战。三则是因为有饭吃,当然有的吃都不错了,想吃饱那是不可能的。
宣布了赏格后,民夫民妇们都很卖力,这两天里昼夜加班结扎了不少攻城用的冲车、木驴、云车、抛石车和云梯,还在城东五里处搭建了一个高三丈的望楼,所以这几天对于平阳的情况我们看的一清二楚。平阳城乃是朝廷着力经营的一个所在,是以前的尧都和魏都,城高壕深,十分坚固,要硬攻下来还是比较麻烦,不过无所谓,城中没有多少存粮,我就是困也要困死他。
“好吧。”韩暹神色黯然的拱手领命而去,他来了后我虽然比较尊重他,但毕竟是投降,他还是心里不舒服。
“老李,老李,我是老韩啊!” 韩暹从望楼上下去带着自己的亲兵策马到护城河外高声叫道,
“你他娘的个叛徒,还跑来干什么?老胡是不是你卖了?”李乐指指城外一个高高的木杆上挂着的呲牙咧嘴的胡才首级。
“哎,老胡的死不怪我啊。先不说这些了,老李,杨将军让我过来劝劝你。还是和我一样归顺朝廷吧,杨将军说了,只要你现在投顺,还是一样,任命为校尉。”
“放你娘的屁,老子才不信这种鬼话呢,杨飞这个混蛋诡计多端,于扶罗就是这么死的,我才没那么傻呢。他们投降了还不是被淹死在平湖?要攻城就攻吧,反正老子也不怕,有城里这么多人陪葬,老子风风光光一辈子也够本了。”
李乐近似赌徒一样的话噎的韩暹半天没应上来,但使命所在,还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
“老李,战场拼杀,刀枪无眼,那也没办法,杨将军还是能够包容人的。”
“休要罗嗦,早早回去,我们战场上见吧!”
“老李,我。。”
“他娘的,放箭。”
韩暹一见,没办法只好圈马逃开,就这样还被射死了几个亲兵,狼狈的逃回杨军大营,我在望楼上看的一清二楚,也不感到惊讶,根据这么长时间各方面情况的了解,我对于李乐的归顺是根本就不抱希望的。所以韩暹上了望楼后我还是安慰了他几句。

“将军,开始攻城嘛?”庄灿现在是升城督,一看劝降失败,过来请示。
“好吧,多余话的我不说了,两句话,第一善用弓弩抛石车,第二搞好协同。”
“是,末将遵命!”
庄灿领命下楼,策马来到前队,前面的壮丁们已经竖起了一人高的彭排巨盾排好阵势,劲弩士则端着强弩躲在巨盾后,再后面是壮丁们扛着土囊准备填壕,木驴、云车在后面一字排开。平阳城周不过十里,而且西面就是汾水,根本就不用围,所以两万大军把平阳三面围的水泄不通,当然要强行攻下来还是很费劲的,肯定要死不少人。
庄灿一挥手,他麾下的旗鼓官开始擂鼓,鼓点很慢,一下一下,壮丁们和劲弩士踩着鼓点一步一步向前移动,等移动到弓箭射程以内,城上开始呐喊着放箭,扛着土囊的壮丁有许多人给弓箭射中,在地上惨叫呼号,旁边的人看的胆战心惊,浑身哆嗦往前挪,有几个往后跑的立即被各校尉司马率领的亲兵督战队杀死,其他人只好咬着牙不管不顾往前走。
到了距离城壕二十步远的地方,鼓声停了,举着沉重彭排巨盾的壮丁们将盾牌微微倾斜着竖立起来,并用木锤将彭排巨盾底下的木撅子敲入地里面。弩兵们则通过巨盾上开的口子对着城头瞄准射击,蒲俨营劲弩士的射击水平那是不同一般,城头的人不断惨呼着从城墙上掉下来。可以说在目前所有的大汉军队里面,杨军弓弩士因为秉承北军射声营的精华传承,劲弩士的水平是一等一的,白波军那是远远比不上。
劲弩士射击的时候,壮丁们就通过巨盾之间专门留出来的通道,背着土囊向护城河里投,投完以后立即把小盾往背后一甩就往回跑。
如此这般,一波接一波,凡是投了土囊的就回来喝水休息,等待下一次重新上阵。大部分人都是在后面等待和观战,每次轮番上阵的人不过二千人,因为地域是有限的,上去太多的人根本就展不开,拥挤在一起徒然给别人提高射击命中率。
对于这种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攻城安排,城上的白波军看的目瞪口呆。
一直到傍晚时分,平阳东面和北面的城壕已经被填平了一些,南面的也填了不少,死伤壮丁八百多人。作战一整天的劲弩士和壮丁们撤退下来休息吃饭,而步兵们则在壮妇的协助下开始使用抛石车对城墙进行攻击,这种抛石车十分简陋,是利用平衡原理制作的,发射径约一尺的石头,射程有一百多步,准确度极差。所以白天壮丁们填壕时是不能使用的,否则都把自己人打死了。已经制作好的十几架抛石车分散在三个方向上不断向平阳城发射石头,间或把点燃的木头也扔进去。落点参差不齐,有的落在城外,有的落在城里,有的打在城墙上,不过我看了半夜,发现步兵们使用的越来越熟练,打在城墙上的逐渐增多。
以后连续几天都是如此,白天劲弩士掩护壮丁们填壕,而步兵则收集石头,民妇们给劲弩士、壮丁做饭,晚上劲弩士和壮丁们休息,步兵则操作抛石车攻击。随着随军的匠人制作的抛石车不断增加,虽然被白波晚上偷袭烧掉了几个,但总的势头还是增加,现在一共有抛石车四十多个,每天晚上从日落时开始,一直到天亮,步兵们根据白天测量的距离和确定的目标开始攻击,我从望楼上看了看,不仅城墙被砸塌了许多,靠近城墙的民房也基本都被烧掉了。
“破城就在今天晚上了!”
我轻轻自语道,旁边侍卫的杨芳、杨干、呼衍奴等亲兵将领精神都是一振,互相看看。
我连续六天来一直站在望楼上观察战局,也不对庄灿的指挥发表什么看法,或者进行指点,只是静静的看。偶尔会带着杨干等亲兵骑马去各处巡视一下,鼓舞一下士气。
到现在为止,我终于可以确定,今天晚上破城必矣。因为经过几天的攻击,平阳城的城壕已经被填平了一半,城墙也被抛石车打的千疮百孔,好像狗啃过的麦饼一样,东面和北面的城楼早都让打塌了,而城里箭矢也射的稀稀拉拉。李乐麾下正经的部队本来就不过两三千人,里面专门的弓弩手最多几百人,今天在和蒲俨劲弩士们的对射中,我看至少死伤一半。至于其他在城头上放箭的人都是临时充数,射箭水平极差,纯属浪费箭矢。对射和放乱箭不一样,必须要有很好的射箭水平,否则就是找死。而没有了优良的弓弩手和箭矢,一座城池的防御就要大大打个折扣。现在我们又填平了东面和北面的城壕,城防去了一半。而经过我们白天黑夜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的冲击和骚扰,城里的人都不能休息,十分疲惫不堪,从这看出李乐虽然狡猾,但并不精通用兵之道,不知道调节和把握作战节奏,让将士们休息好,所以说今天晚上必定破城。
亥中(晚上十点多)
“春荣,传令全军,第一个攻进城池和擒斩李乐的将士,不论何人,一律赏黄金十斤,良田百亩,男女奴隶二十人,牛五十头,宅邸一间。去吧!”
“得令。”杨芳领命后,派亲兵们敲着锣在城池四周跑动,边跑边宣布赏格。
听了我的赏格,杨干、呼衍奴、赵宣等亲兵营的军官都跃跃欲试,两眼放光,但看到我面沉如水,都不好说话,互相看看,把目光集中到杨芳身上。杨芳从下面爬上来,咳嗽两声,走到我的身边。
“将军!”
“什么事情?春荣!”
“这个,亲兵营的将士们也想上阵给您露露脸,省得人家总说亲兵营光会躲在后面,白可惜了一身好武艺。”
“是吗?谁这么说的?子英率领骑兵和孟达不是表现挺好嘛?”
“嘿嘿,我是说步兵们,他们想上阵展展身手。”
“我知道了。你带人去子颜那里报到吧。”
“是,是,是。”杨芳一转念,回道。
“我留在您身边吧,上次漆水之战您身边只两个人实在太过凶险了。”
“别罗嗦了,留万缧带十几个骑兵在这里替我传令就可以了,赶紧去安排吧,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我紧紧盯着城里的动静,不耐烦的挥手让杨芳离开。他高兴的下去给杨干等人一说,亲兵营军官们都差点蹦起来,一起高兴的对杨芳拱拱手,互相手指压着嘴唇,看看望楼上的主将悄悄散开。
亲兵营的五百多人在杨芳的率领下嘈嘈嚷嚷准备迎战的时候,子颜已经指挥部队开始攻城了,最前面掩护的还是劲弩士,而壮丁和步兵则推着沉重、宽大而粗糙的木驴、云车向城门和城墙缓慢前进,。骑兵们也开始向东门附近集合,准备撞开城门后争取首先冲进去。
城头的人在李乐的督促下,拼死抵抗,对着木驴和云车放火箭,好几个云车都被烧着了,而木驴因为使用厚厚的木头建成,顶上铺了湿牛皮,上面还覆了一层湿土,等闲的箭矢对它一点用处都没有,人都躲在里面,照样咯吱咯吱缓慢的向城门移动。等到了城门下面后,上面的人拼命把热油、热水和石头往上面砸,砸的兵兵梆梆的乱响。不时有热油溅在里面的人身上,有些人忍不的痛从里面蹦出来就被上面的石头砸死。
靠近东城门的两架木驴在里面十几个人的推动下,用悬挂的木头猛烈的撞击城门,其他的几架木驴则撞击城墙,轰隆隆的响声如同滚雷一般在夜色里面远远传去,夹在着喊杀声,震的人耳膜难受。
步兵们手执刀枪站在一百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作为经历了这么多战斗的老兵,大家已经看惯生死,大多数能够比较平静的面对死亡,这个生命的最终点。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在乱世的命运,如果你不愿意默默无闻的饿死在沟壑中,或者被乱兵杀死,那么就要在刀枪箭矢的攻杀中追求万分之一幸存的机会,追求生命的辉煌,追求命运的垂青,不断的取得胜利,杀死自己的敌人,夺取他们的财产和女人。
心里对于李乐和平阳军民的顽强既感到钦佩,又感到万分恼火,这都是高见杀俘惹得祸,狐谷亭距离平阳那么近,如果加上李乐刻意宣传,老百姓怎么能不拼死抵抗?更别说这里都是一些老白波。他们倚仗平阳城的坚固和险要,杀伤我多少将士?看着将士们一拨拨冲上去,又从城头上掉下来,怒火一股股只往上冒。
突然东门城楼上打出了一面白旗,但我方攻势并没有衰减,我看的奇怪,过了一会,庄灿的亲兵过来禀报:
“将军,庄都督让我禀报您:李乐愿意投降,不过请您把队伍撤退五里,让他从容出城投降。“
“放屁,命令庄都督,加紧攻城,今天晚上务必要攻破城池,凡是有萎缩不进的,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兵,一律就地处决。这些白波刁民,个个该杀,城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以为将来者戒。”
“是!”庄灿亲兵火光下看到望楼上我满眼血红,拱手答应后慌忙离开望楼下面飞马而去。
该死的畜生,还敢给老子玩缓兵之计?
“来人,我们走!”
“是!”留下的亲兵队史万缧在旁边也不敢吭气,赶紧随我一起下楼。
“取鼓来!”
我策马到了东门外,拿过大鼓,亲自擂动,东门进攻的亲兵营将士一看欢声雷动,士气大振,杨芳和杨干叫道:
“将军亲自来看我们攻城了,如果不首先攻入平阳,就不算亲兵营的好儿郎。”
木驴已经撞开了城门,但李乐带人用条石在里面封堵了,所以全军只好使用蚁附登城的方式,这样的伤亡是十分惨重的,杨芳亲自带头扛着云梯,攀援登城。
我敲的手都累了,看着不停上去又摔下来的将士又是心疼,又是心急,杨干等人推着一个巨大的云车,云车上面已经 到处都是火,但是毕竟靠近了城墙,下面的人用刀砍断连接的绳索,长长的木道哗啦一声落在城墙上,杨干一看,推开马上的亲兵,翻身上马,抢了一个长矛,用矛杆猛抽马的臀部,飞马上了云车,从火焰中突了进去。
呼衍奴一见,不甘示弱,呼哨一声,带着五十亲兵,也照样沿着云车冒火突烟而上,上去后直接沿着城墙冲锋践踏。
后面的步兵和壮丁们发一声喊,随便从地上捡起个什么武器,或者木桩,蜂拥着从云车往上冲,许多人都被挤了下来。但毕竟这种上城的趋势已经难以阻挡了,城头的人都知道城要破,有的人就势跪在地上,大部分人则狂乱的往城里面跑,跪地求饶的都被经过的将士和壮丁们乱刀砍死,首级则被立即割走,有些人为了争夺首级在城头上打了起来。
我满眼是火,心里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看看城头上窜动的人群和惨呼声,勒马而回。
他娘的,总算破城了!平阳是我的了,不过建设一个地方需要十年,破坏只需要十天,要恢复原样恐怕得几年时间了。
附:
《后汉书。杨飞传》记载
“兴平元年(甲戌,公元一九四年)八月,公破白波帅李乐于平阳,屠城,杀八千余人,抛尸入汾水,尸体连绵二十余里入大河,河东内外震动,继率大军一万三千沿汾水西进,皮氏龙门程银请内附,飞表为怀义校尉,汾阴侯选、北屈李堪渡河西逃左冯翊。骁骑校尉高见率羌胡骑两千七百,人带三马,先于狐谷亭击杀于扶罗、须卜当,沉匈奴四千于平湖。又击破胡才、去卑于高粱亭,司马徐晃当阵斩杀胡才,右贤王去卑逃上党。又袭破左贤王呼厨泉于蒲子县翠屏山,呼厨泉帅匈奴余众逃西河,见追之不及,虏众五千而回,匈奴左骨都侯丘林师子帅众八千自永安请降。八日之内,见以两千七百骑纵横河东八百余里,袭破敌寇二万余,自伤五百,动似风飘,势如雷霆,可谓一时虎将,上下呼为飞将军。
公录破贼功,进封骁骑校尉高见为虎牙中郎将,司马徐晃为讨虏校尉,司马马蔺为骠姚校尉。以王侯之礼葬于扶罗于姑射山,葬胡才、李乐于白波谷,表白波帅韩暹为归德校尉,部将呼衍奴为右骨都侯,乔达多为右尸逐骨都侯,伊屠知牙师为左当户,须卜莫比为右当户,与左骨都侯丘林师子分统两万匈奴部众,是为河东匈奴五部,分散于永安、杨县、北屈、蒲子四县。又纳于扶罗幼女挛提若云为妾室,阙氏以匈奴俗续嫁于须卜莫比为妻。九月庚辰,呼厨泉继单于位于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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