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九日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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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也是建安元年,因为杨飞尊奉建安朝廷,所以奉其正朔,自195年十月后开始使用建安纪元。)十月二十八日,安邑
“将军,您还是要继续观望风色嘛?”
“呵呵,喝酒喝酒!”
看看座下袁绍的使者,荀攸的四叔荀谌(字休若,颖川人,袁绍的重要谋士和说客。),我心里冷笑不已,袁绍个混蛋还不死心啊?脸皮也真厚,和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派人来招抚,虽然我心里这般想,但脸上还是很热情。
自五月我们为皇帝发丧,并且布告天下以来,短短的五个多月时间里,天下形势因此为之大变,关东各家诸侯得了这个消息后,都抢先拥立新君或者自称皇帝以号令天下。
除了袁绍拥立刘和为帝,兖州牧曹操、豫州牧郭贡、陈王相骆俊拥戴陈王宠称汉帝于陈,改陈为奉天,年号建安。徐州牧刘备、奋武将军吕布(被曹操打败后投奔刘备,驻军于小沛。)拥戴荆州牧刘表称汉帝于襄阳,年号顺天。袁术称帝于寿春,国号陈,年号仲氏。汉中太守张鲁、巴西太守庞羲、蜀郡太守许靖、益州别驾从事蜀郡张肃、张松等拥立益州牧刘璋即汉帝位于成都,年号兴国。辽东太守公孙度也趁乱割据辽东,称渤海王,年号大业。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豫章太守硃皓、吴郡太守许贡拥戴扬州牧刘繇为帝于扬州,刘繇百辞不受,改称吴王,定都建业,年号天平。
而韩遂、马腾在得知皇帝死后,虽然万般无奈,也只好置之不理。又得知我通告天下一起讨逆,怒火万丈,集中兵力进攻河东。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败。本来韩遂听从董昭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之计,已经顺利从黄河上游渡河,但端赖河东连续一个月的大雨,我们才得苟延,并且趁机歼灭了他派到河东的郭汜先锋部队,斩杀郭汜(我和樊稠将军一起厚葬了郭汜,虽然大家为敌,但樊稠和郭汜毕竟是几十年的战友,而且我也和郭汜一起并肩战斗了许多年,入土为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高硕、夏育投降。并在我集中河东兵力三万人与进入河东的马超决一死战的情况,马超率领剩下的八千多骑兵退出河东。
但韩遂在董昭的策划下,针对河东水师的弱点,从刘雄鸣等关中土豪的队伍中抽调渭水、黄河渔民作为骨干,用几个月的时间在渭水上游训练了一支便捷的开浪船队伍,并利用河东大雨、河东水师无法出动的机会,隐蔽的将这支队伍从上游调了下来。对于这些,河东的细作因为黄河暴涨,无法回报。而韩遂、董昭等则因势利导,趁我军兵力北上的时候,打垮河东水师从潼津大举渡河,攻陷了河北,围攻蒲坂。
袁绍又趁机出兵,不得已只好全民动员,在河东全民皆兵的盛大声势下,韩遂无奈与河东握手言和,退过黄河。古人云:穷寇莫追,我方为了不损耗兵力,只是派出人马对西凉兵马渡河进行监视,而没有进行追击,我的经验和兵法告诉我,和这样归心似箭、背水作战的军队打仗是很危险的,韩信当年使用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方法,用一群新兵都击败了数倍于己的陈余大军。
兵家云:知兵无若孙子,用兵无若韩信,韩信乃是难能可贵的将才,韩遂和他差远了。但我们面对的是骁勇善战的羌胡骑兵,他们如果死战,谁胜谁败,还难说的很呢。所以放了他们一马,两厢安好。不过还是派水师最后送了他们一程,消灭敌军近两千人,焚毁所有渡河的木筏。韩遂退回长安,留马腾率领马超、成公英等留在华阴,继续与河东对峙。
为了摆脱僵局,我派原绩为使者以交换俘虏的名义前往关中,利用成公英的关系出使长安,说动韩遂称帝自为。双方俘虏交换比较顺利,我以释放了马岱、夏育、侯选的代价,换回了逃将程银,将程银在安邑驻军之前活剐,把他的脑袋和四肢分别挂在安邑的四门,以儆效尤。高硕则因为以前跟赵岑和我的关系比较好,又一向佩服樊将军的为人,加之没有老婆孩子在长安,也不愿意回去受气,宁愿留在河东,现在赵岑麾下当司马。赵岑营都是骑兵,是在俘虏的郭汜、侯选人马的基础上建立的,总人数一千五百人,当然军官一半是我的老部下,还有一半是张惠这样的老屯骑营将士,郭汜、侯选的那些人,除了能为特别出众的,基本弃置不用。
而庞德因为愤恨马超为了保密竟然不惜把跟了多年的老兄弟杀掉灭口,并且经过我和高见、徐晃、姚兴等几个月的水磨功夫,愿意留在河东,不过和高顺一样要求不与自己的旧主作战。
庞德在安邑居住的几个月里,大哥大嫂还有裴功曹竟然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乃是裴徽的一个堂妹,叫裴敏,我看这也是他留下的一个原因吧。说起来也是两人有缘,因为囚禁庞德的地方就在裴徽的府邸,庞德年青小伙子,又是西北大汉,体格强壮,身材高大,胸前长着一撮浓密的胸毛,加上络腮胡子,裸着上身练武的时候确实很威风。他喜欢每天大清早起来光着膀子练武,不知怎么惹动了在安邑避难的裴敏的春心,最后央求裴老夫人成了这一对良缘。本来裴徽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我把庞德、马岱放在裴徽府邸就是因为知道他肯定严加看管这两个弑君之人,不过裴徽是个孝子,再说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没有决定权,最后当不的母命,还被迫当了媒人。
这里面徐晃的夫人卫锡媛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和裴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当然支持好朋友的选择了,所以联合蔡琰、若云、庞雯、李媛姜(姚兴的妻子)、卫良(卫觊的姐姐、庄灿的妻子)几个一起给裴老夫人和裴徽作工作,最后促成了此事。当然裴家规矩大,要一年后才能结婚,令明也只好忍一忍了。大家经过几个月接触,对于庞德的印象都很好,加上他现在是裴家的准女婿,我就放心的把以前程银统率得那个营交给了庞德,并且表他为扬武校尉。
十月初韩遂在谋士董昭、左灵,麾下众将成公英、阎行、杨秋、郭宪、成宜、郭修、蒋石、田乐、郭敖等以及李利、胡封、杨定、张苞、杨奉、伍习、刘雄鸣等降将的拥护下称帝,国号为秦,自称西秦霸王,定都长安,年号武定,而封马腾为凉王、两河大总戎。大总戎的名称是韩遂创造的,与后世的大元帅相同,西秦朝廷只有马腾一个称为大总戎,两河指得是西秦境内的两条主要河流黄河、渭河,两河大总戎就是西秦兵马大元帅的意思了。封马超为敦煌公、骠骑大将军。但称帝前却没有知会马家军,马家军深为痛恨,但韩遂势力庞大,马家军却因为与河东的交战中每每担任先锋,损失惨重,无可奈何,只好隐忍而已。
袁绍的大军翻越太行山,经过壶关进入上党,并且攻入河东后,在马邑让高顺的两千人马给挡住了,审配让许济带人催督粮草,留下高览随着自己继续攻打马邑,分派张郃、淳于琼四处攻略河东,张郃攻陷了濩泽城,占领濩泽一境和东垣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援军即使赶到,袁军撤军,垣曲也危险了。而淳于琼则在连续攻打端氏无效的情况下,结营修整,被我军支援的一万骑兵诱歼,杀敌大半,生擒淳于琼。审配等人也不笨,得知韩遂已经撤退的消息后,就给自己找个借口,体面的撤军了。虽然我方对袁绍落井下石万分气愤,但战乱之余,河东急需时间整顿,而且步兵还在途中,韩遂也在继续觊觎河东,所以也不为己甚,交还淳于琼,双方就客气的分手了,但都做好了下一轮打倒对方的心理准备。大家已经走上了这个你死我活的斗争舞台,不把对方打的灵魂出窃、尸横当场,自己就休想站稳。
战后我对于河东文武将士以及百姓,根据在其在战争中的表现进行赏罚,总的来说是受赏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毕竟是打赢了嘛。不过也处分了不少人,最为严厉的就是河北长牵逵,按照他的罪行,丢失防地和部队,乃是死罪。但因为牵逵死战不退,被水师硬拉上船,后来又协助张既死守蒲坂有功,免去死罪,削去校尉的官职,降为军侯。徐陵河东水师也是因为死战不退,连续袭扰才免于受惩罚的,其他被处置的将士也有许多。

这些人加上以前处置的胡遵,对于河东各县长吏和新近加入杨军的将士的震动很大。虽然我一向不赞成死打硬拼,但如果不这样严格要求,人人战前就存个可以侥幸逃生的念头,一旦敌人破城或者破阵就逃之夭夭,不仅河东一地没法守,仗也绝对打不赢。
除此之外,对于河东内部的叛贼也进行了严厉处置。当韩遂、审配两路大军压境的时候,河东各地都有豪强响应,尤其以绛邑、临汾、永安、濩泽、东垣等地为多。这些人,一部分被各地驻军将领和长吏镇压下去,一部分则凭险固守,四处串联。当我们两面受敌的时候,也没有精力和兵力去理会他们这些蟊贼,只是严令各地方紧守县城,容他们嚣张了一个多月。在审配撤军后,我立即分派诸将带领人马过去镇压,组织民夫将他们的坞壁一律平掉,带头的壁帅则全部杀光,家人废为官奴赏赐给立功将士。个别人通过贾衢、裴徽、徐晃等河东文武官员的关系,到安邑来求饶,也一律斩首示众。并且根据原绩校事的报告,处置了十几个在敌兵压境的情况下图谋叛乱的河东土豪,严厉打击了这些地方势力。
事后也追查出一些河东官吏和袁绍暗通款曲,不过为了河东稳定,都没有深入追究,不过把他们从重要的位置上撤下来而已。因此我也特别庆幸当时没有听从贾衢他们的意见大批任用士人,各地的长吏,甚至基层的里长、亭长都是我部下的老将士。因为我对于河东的控制十分严密,虽然各地有土豪壁帅响应袁绍,但各县长吏里面没有一个公开叛变的。否则只要有一个县响应,整个河东大局就完蛋了。
而那个祸国殃民的以人头换粮食的命令,在我得知因此引发左冯翊民间大规模的仇杀,不仅没有因此杀死多少羌胡兵,反而因此死掉了几千个百姓后,立即下令停止了,不过过了很长时间才最终平息下来。这件事让我很长时间后悔不已,深深痛恨自己当时思虑不周下了这么个命令。唯一的好处可能是那些带着人头过来河东领赏的三辅百姓,来了后就不愿走了,因此增加了几千人口。
韩遂等八位帝王,再加上枹(bao)罕的河首平汉王宋建,当今天下称王称帝的共有九个,可谓九日行天了。
与我们的估计不差,韩遂等人建立朝廷后,果然放松了对我们的压迫,把精力集中在什么完善典章制度,征辟朝臣,互相口诛笔伐上。说起来好笑,里面就韩遂这个军人政权的西秦朝廷人物鼎盛,因为以前大汉朝廷的公卿大臣,除了少数被杀死和逃走外,大部分都被他俘获,象杨彪、赵温、王绛、周忠这些人都是天下闻名的名士。不管愿意不愿意这时都被他拉出来充门面。其中管郃等个别人自杀殉节,大部分则在西秦朝廷苟延残喘,另外有一部分人,以董昭、左灵、种辑为代表,则死心塌地的为韩遂卖命,给他出主意,以图拥戴韩遂建立新朝,统一天下,至少割据一方,自己也得享受荣华富贵。
因此我们虽然周遭雷声滚滚,河东却经过连续几个月的厮杀,难得安宁下来得趁此机会偷闲一下,我也得以和大哥大嫂、幼子斗生经常在一起,抚弄幼子,享受一下难得的天伦之乐。
比较令人高兴的是公孙瓒,在我连续派出多个使者,甚至把卫觊都派了过去,经过反复的劝说后,终于从自我封闭中解脱出来,再展神威,利用宗族关系和乌桓骑兵重新占领广阳郡,并听取卫觊的意见,把他正在营建、准备养老的易京百尺楼那个狗窝一把火给烧了,把据点向东移动到广阳郡的蓟(即今天的北京市地方),现在正与袁绍、阎柔、鲜于辅等激烈争夺幽州。我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公孙瓒这个心腹大患在幽州,袁绍就绝对不敢全力对付我,而且还得努力拉拢我,以避免两面作战。
各方朝廷内部安定下来后,就四处封官许愿,拉拢各地割据势力以扩张门面,而各家诸侯也根据自己的利益需求,或参与拥立新君,或者归附一方,比如公孙瓒为了牵制袁绍,不仅与我们结盟,而且归附曹操的建安朝廷,刘备为了对抗曹操,则支持刘表称帝、并对袁绍暗送秋波,江东孙策为了对抗刘繇、袁术,改而拥立建安朝廷。反正各自从自己的现实需要和利益出发,决定自己的归属,而再根据利益和形势的改变而变化归属和盟友。本来世间就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一切都是围绕需要在运转和变化。
我们虽然最早为天子发丧,并且天子的衣冠冢-顺陵就在河东,但一直没有表明立场支持哪一方。而河东和弘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介于韩遂、刘和、刘宠三大朝廷势力的中间,成为三方争先拉拢的对象。张济鉴于韩遂的压力和凉州老乡的关系,已经表明立场支持韩遂称帝,条件是阎行的兵马从湖县撤走,双方妥协,达成和议。韩遂封张济为辅国大将军、郑王,张绣为车骑将军,雒阳公。而李利等降将里面,数张苞比较好,封了大将军,还因为献长安城门之功被封为华阴公,和马超、阎行等平起平坐。李利、胡封等其余降将虽然都是杂号将军,但也封侯拜将,总的来说韩遂待他们都还不错。
现在整个天下各家诸侯或者自己称王称帝,或者拥立新君,或者归附一方,就剩下河东一个光杆在这里中立着。这主要是因为我们一直和韩遂作战,其他势力看不清楚形势,不好贸然派出钦使。等事态明朗了,各方钦使就蜂拥而至。目前总计有西秦、天命、建安、顺天四家朝廷的钦使。
韩遂的使者成公英从月中过来,一直就在这里住着,韩遂要封我为晋王、抚远大将军。虽然我让高见等对成公英热情接待、虚与委蛇,但一直没有答应他。不过晋王的封号着实让原绩、陶成等人激动了一阵子,他们心想我要是王,他们那个还不得封个公或者侯啊。
不过古人云:智者辞其名而受其实,不论韩遂封我什么,我的地盘、实力不会有任何增加,徒然给天下人攻击我的口实罢了。再说了,为天子发丧的是我,号召兴兵讨逆的也是我,我也因此名声响震天下,虽然说没有人响应,但至少在天下忠义之士眼里,我还是大汉的孤臣、首义之士,如果接受了韩遂的封号,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而曹操、袁绍虽然各建朝廷,互不想能,但都是汉家天下,如果我归附韩遂,那他们说不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虽然不一定出兵,但让天下人舆论攻击也会导致内部离心离德的。
对于不归顺韩遂这件事,大家基本意见一致,虽然大汉朝廷已经衰弱分裂,毕竟人心所向,钟繇、裴徽、卫觊等人对我搞割据都没有意见,但要作大汉逆臣却肯定是不答应的。原绩、陶成几个想让我接受王号,那也是说说而已,这些天基本上和荀攸把双方结盟的事情谈妥了,但根据贾衢的计策,则故意瞒着另外几个钦使,特别是敢于威胁我们的荀谌。荀攸虽然不愿意欺骗他四叔,但先公后私,也没有办法。
再说了,韩遂个手下败将,也敢来封我。要作王,我自己难道不会自称啊,就是我要称帝,谁又能奈我何?当然河东个巴掌大的地方,又处在几股势力中间,属于夹缝中生存,称王称帝那是纯粹找死。我才不象袁术、韩遂一样作那种把自己放在火炉上烤的蠢事呢。之所以没有立即拒绝成公英,是为了给同时住在安邑的曹操使者荀攸、袁绍使者荀谌以及刘表使者韩嵩(字德高,义阳人)一点压力,让他们明白我们河东是人人都在争取的香饽饽,以自抬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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