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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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你打算怎样?」
尚逸卿没好气地看了笨表妹一眼。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被他吃了?他不上门娶她,她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怎么样?」表哥怎么那么笨啊?!
什么话都要她重复讲两遍。。。。。。虽然未来的聪明夫婿还没出现,不过光看表哥今天的表现,也知道天底下要找到比他笨的人可能很难。
唉!那为什么她会刚好要许给他呢?
「我刚刚就说了嘛。。。。。。」丁香揉揉沉重的眼皮,恰巧听到远方的鸡鸣声,「天快亮了啊?」
没想到他们玩那个辛苦的游戏玩了一个晚上。
难怪她觉得累──
「说什么?」尚逸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笨丫头心直口快得让人很生气呢?
「就是不要娶我咩。。。。。。」这话她至少讲过两次了,他到底懂了没?
她好想睡喔。。。。。。
「要我不要你很简单,就是你说出不想嫁的原因,那我还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撤销婚约。」真是气死他了!但还是先把她嫌弃它的地方问出来再说,并且纠正她的想法。
再怎么说,他也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婚配对象之一,他绝对不容许这个蠢笨的小女人侮辱他的帅!
「呼。。。。。。」身旁发出轻微的轩声。
「该死的!你居然睡著了?」尚逸卿发出轻微的怒吼声,但他的愤怒似乎没有把身旁的女子吓醒。
他懊恼地击了一下掌心!
这丫头单蠢天真得吓人,想睡就睡,丢下了烂摊子就去找周公下棋。
那他该怎么办?
毁了她的贞洁后,也是什么都不管就落跑了吗?这种事怎么会是他尚逸卿做得出来的?
尚逸卿哀怨地替陷入昏睡的丁香穿上肚兜、中衣。
然后再回丁家替他准备的厢房把干净的床被拿过来,悄悄替换上,再收走沾了丁香落红的床单。
过於疲惫的丁香完全没有醒来。
所以她也没看到尚逸卿体贴的举动,和哀怨郁闷的表情。
在天色大亮前,尚逸卿总算完成所有艰钜的任务,才抱著那条沾血的床单,轻轻从窗边跃出去了。
因为他知道负责厨房炊事的大娘、丫鬟们已经起床,而管理马房、庭院的小斯也该出门。。。。。。
虽然他已「吃」了丁香,但他不想让她陷於流言缠身的地步。
躺在床上睡得四平八稳的丁香,根本不知道尚逸卿替她收拾善后,只是在梦中缠著她娘,要娘不可以将她许给表哥。。。。。。
***
「小姐!小姐!」
如意用力摇晃著陷入昏睡状态的丁香。虽然现在家里没大人,但一个姑娘家这样睡也实在太夸张了。
「唔。。。。。。吵死了。。。。。。」翻了个身,丁香抱著棉被睡到内侧。
「小姐!夫人回来了!」如意实在气熬了,使劲摇晃抱著棉被呼呼大睡的主子。
看看现在什么时刻!
太阳都西斜了,外边也传来鸟雀回巢的叫声,结果她家的小姐还在睡觉!这像话吗?虽然她早就心知肚明外边的美名是传假的,但看到这样的主子,还是令她觉得汗颜。
为什么丁家只有这个小姐?否则她一定早早跟夫人申请换主子伺候!也省得她镇日担心主子的西洋镜被拆穿。
「娘。。。。。。回来啦?」虚弱地揉揉眼皮,丁香总算醒来了。
「小姐,你该起床了。」哼!她就知道她在赖床!
如意火速跑出房,端了一盆冷水进来,也不管主子是否真的清醒,掀开她的棉被,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噢──」丁香哀哀大叫。
她还想睡耶!为什么要把她叫起来?如意真的好小气喔,让她多睡一下会怎样?
「小姐,不早了!你赶快起床吧!」
拿了拧乾的布巾就住丁香的脸上擦,如意坚持要把她家小姐弄醒。
瞄了外头的天色一眼,丁香指出事实,「日头西斜了,晚一点大家又要睡觉了吧?」
「正是。」还真敢说!
事情要传出去,岂不笑掉人家的大门牙!
「反正晚一点也要睡,那我就继续睡好了。。。。。。」说著,丁香卷起棉被,又要窝进去睡。
「不行!」如意硬是把主子拖出来。「小姐,这事要传出去,就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可我已经许给表哥了!」虽然她想退婚,但现在可拿来应付如意,还是拿出来用一下好了。
「那就更不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如意举出铁铮铮的事实,「表少爷目前可还代管丁府上下,要被他发现你睡了一天,他可能不想娶你了。」
「那正好!」丁香拍手叫好。
「小姐。。。。。。」
她居然有这种不争气的主子?!欲和尚家结亲的事刚传出,门前一堆贺客,她居然想被退婚?
呜呜呜。。。。。。她真是太苦命了。。。。。。
居然被发配到照顾这种主子,她这辈子真的没指望了!谁来救救她啊?她不要玩了。。。。。。
「如意,你怎么啦?」丁香蹲在床上,发现如意的眼眶泛红,好像要哭要哭的样子,很好心地拿起衣袖替如意把泪水擦掉。
唉!这么大了还爱哭。
那如果如意玩到昨天那个游戏,不就哭死了?丁香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敢。可是看看自己,她突然不怎么确定昨天真的有玩游戏。。。。。。
还是作梦而已?
为什么她醒来时还有穿衣裳?
「我想到小姐要被退婚,就忍不住想哭。。。。。。」实在拿这个蠢笨又善良的主人没辙,如意只好用力为自己的命运哭泣。
「只是不嫁表哥而已,有那么严重吗?」丁香睁大清澈的双眸。
「可是──」
低沉的嗓音从门外响起,硬生生把如意的话截断,「你我订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要无缘无故退了亲,名声扫地的人可是你!」
「表少爷!」如意惊讶地回过头。
刚刚她们的对话被他听了多少?他知道小姐起晚了吗?如意的心里如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这么严重?」丁香没听懂尚逸卿话里威胁的意味,只是皱眉。
「当然严重了。」
摆摆手,尚逸卿要如意退出厢房。他也是等了大半天才盼到这只睡猪起床。
为什么要退婚,他非问明白不可。
「呃。。。。。。表少爷。。。。。。」如意站在丁香面前,面有难色。
「又怎么了?」尚逸卿扬起眉瞅著护主的俏丫鬟。他要跟未婚妻说个话都不行吗?
「请稍候片刻。」如意的身躯挡住丁香,就是不让尚逸卿看个清楚。
「喔。。。。。。那我去外边等。」
是怕她家姑娘衣衫不整的丑态被他看清楚吗?还是怕晏起的事被他发现?尚逸卿的嘴角挂著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丫鬟顾虑太多了。。。。。。
就凭他们昨晚做过的事,她还有什么样子是他没看过的?连她最私密的地方都被他舔舐过了。。。。。。
想到此,他身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他知道自己想念伊人的滋味。
看到尚逸卿风度翩翩地走到门外,如意才十万火急地翻过身,帮丁香梳洗、更衣。
她非在一刻钟内把可以见人的主子摆在表少爷面前不可!
并叮嘱主子不可再说退婚的混帐话,没有男人会受得了未过门的妻子想退婚的。
不管他度量怎么大,都不可以再继续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她必须求求她的宝贝小姐
***
「唔。。。。。。」全身腰酸背痛。
「小姐,慢走。」如意不著痕迹地提醒主子,因为她觉得主子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知道。」丁香莲步轻移,缓缓走向院落里的亭子。夕阳西下,衬著她曼妙的身影,让院落外洒扫的家丁眼睛都看直了。
精神恍惚的小佳人只能凭本能注意自己的仪态,并没发觉众人的视线。
但走在她身后的尚逸卿,可是明显感受到其他男人垂涎他的女人,所以他蓄意站在她身后,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表哥有事?」安坐在亭中,丁香尽量集中目光焦聚。
「没事不能找你?」
「可我今天不舒服。。。。。。改天谈好不好?」她的眼里冒著多余的水气,脚好酸、背脊好痛。

她觉得全身都快散了!
到底昨晚有没有玩那个辛苦的游戏呢?思绪难以集中的她已经搞不清楚,只是呆呆地看著表哥。
「很累?」尚逸卿俊脸上浮现一丝邪魅的笑意。
「嗯!」她用力点头。
「很可怜的样子!」轻轻抬起丁香的下颚,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啄,然后拍拍她的肩。
「喔。。。。。。啊。。。。。。」院落外响起一阵咬牙切齿的嘶叫声。
「不要乱亲人家!」丁香噘起小嘴,推开表哥的俊脸。「人家不是小狗,不要亲人家的这里。」
平常她抱起小狗、小猫都是这样乱亲的。。。。。。
在她一片浑沌的大脑里、只想跟尚逸卿讲明白,她不是狗狗,所以他不能那样亲她。
「那你要怎么亲?」男人充满邪气的嗓音低声询问。
「我要。。。。。。」
全身疲惫、四肢松软的丁香根本没办法集中思绪,只是靠在梁柱上,思考表哥的话。但还没想出个结果,她的眼皮就合上,唏哩呼噜地睡著了。
「这丫头!」尚逸卿没好气地瞪了那张无忧的脸庞一眼,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呼。。。。。。」她发出轻微的轩声。
看来昨晚的确是累坏她了!
看到这样的她,即使他原本有一肚子火气,也即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惜。
他打横将陷入沉睡的佳人抱起,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抱进绣房,再看她的贴身丫鬟手忙脚乱地服侍不争气的主子。
对婚事心不甘、情不愿的尚逸卿并没再说第二句话。
即使佳人不是怕想像中的那副样子,他都会在跟她讨论过后,再思考这桩亲事到底成或不成。。。。。。
他知道自己懊恼的心情已冷静。
他会好好思考到底下一步该怎么走。如果真的有幸迎娶这样的娘子,他又该怎么跟她共度白首──
***
「恭喜香妹妹订亲了。」
「对啊!恭喜恭喜。」
一进厢房,容蓉和常君惜就拿著亲自缝制的绣品放到丁香面前,笑容满面地贺喜她得了个好姻缘。
「何喜之有?劳烦两位姊姊跑这一趟了。」丁香看到桌上绣工精致的成品,眉开眼笑。
容蓉精湛的绣工,她早就领教了。
没想到才订亲两天,两位闺中好友立即莅临,还带来她们的祝福。呵。。。。。。没想到订亲还是有好处的。
感动地拿著容蓉缝制的鸳鸯戏水,丁香把脸颊贴在精美的绣面,快乐得想唱曲儿。
虽然她想取消婚约,不过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们好了。
容蓉和常君惜看到这样的丁香,不禁相视一笑。
「都要变**家的娘子了,还这么孩子气。」常君惜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一下。
「我哪有?」抱著绣面,丁香皱起眉。
「那干嘛为那块绣面笑成这样?你该想的是你以后的生活吧!」容蓉立即扯她的后腿。
「它很美嘛!」丁香笑嘻嘻地表示,「谁教你平常那么小气?多绣一些给我也不肯。。。。。。」平常都拿不到的精致绣工,这会儿订个亲就马上有了,早知道她就叫娘赶快给她订亲。
只要她可以每天看到这些美美的绣面,要她干嘛她都愿意。
「都说要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学的。」容蓉可不接受这些抱怨。因为给了丁香,常君惜也会来要,那她就要忙死了。
她的时间是要用在跟奶娘谈天说地上,可没空干这些活儿。
「人家学不来嘛!」
每次拿针线都戳得满手是血的丁香,她身上的绣品几乎部是在「京城第一绣坊」买的。
「你都要嫁入了,多少还是学一点好。」常君惜凭良心说。
「那惜姊姊怎么自己不学?」娇俏她笑了笑,丁香送了一记回马枪给常君惜。
「我。。。。。。」
拜托!她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怎么有可能学这些呢?上绣坊买就有的东西,她才不想浪费时间呢!
「你们不要互揭疮疤了,等一下被路过的丫鬟听到,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名声可是毁於一天。。。。。。」容蓉制止常君惜跟丁香斯杀。
「是「毁於一旦」。」打了个呵欠,常君惜懒懒地纠正。
「喔!夫子没告诉我。。。。。。」
容蓉讪讪回答。她已尽量避免用成语了,还是会被常君惜抓包。看来在外人面前少说话的策略是对的。
「即使夫子有讲,蓉姊姊还是会忘记吧?」捂住小嘴,丁香也插嘴。
「你还不是在上课时睡觉?还讲我。。。。。。」容蓉不服气地瞪了丁香一眼。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把事实讲出来。
真是白疼她了!
「我娘早就不帮我请夫子了,哪像蓉姊姊还硬撑。」习惯讲实话的丁香,还是指出事实。
「哼!要维持「才德兼备」的美名是很辛苦的。」容蓉抬头挺胸。
「我觉得夫子看到学生一直打瞌睡却还要讲课,也是很辛苦。。。。。。」常君惜淡淡消遣了容蓉一句。
「敢情惜姊姊还有什么好主意可以不上课,又有好名声?」容蓉低声请教。
「没啊!」常君惜不干己事地耸耸肩,「反正我是个货真价实的才女,琴棋书昼样样通,不用想走偏门的法子。」
「就是说咩。。。。。。」丁香点头,「惜姊姊除了比较懒惰、凡事不喜欢自己动手以外,的确是个没什么缺点的才女。」
「丁香!」常君惜瞪了心直口快的丁香一眼。
「人家说实话咩。。。。。。」
三人在丁香闺房里吵吵闹闹的话,让不小心从外边经过的尚逸卿听到了,他突然觉得头很痛。
为什么他要这时候经过呢?
仰起头看著朗朗青天,尚逸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你这么老实,不知道以后你的夫君受不受得了你这张嘴?」容蓉好心提醒她。
「那也没办法啊!我从小就这样。」
「少说话就好了。」常君惜还是提出最有效的方法,让她的好姊妹照章实行。
「好。。。。。。」
时间就在三个人互揭疮疤、相互砥砺中度过。等到天色暗了,才又依依不舍道别。
「你们要常来找我喔!」丁香送她们到大门口。
「有空会过来的。」常君惜点头。
而容蓉果然一出丁香的闺房就不再开口,只是在上轿前淡淡向在门口送别的人致意,行止优雅得体得让人叹为观止。
「别再送了!」常君惜淡淡提了一句,才掀开廉子,坐入轿内。
「再见!」丁香挥挥手,也不管门口多少男人看到流口水,眼巴巴看著好姊妹的轿子消失在眼廉,她才叹口气,转身进屋。
快乐的一天转眼就消逝。。。。。。
其实,丁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跟常君惜、容蓉她们这么投缘。
刚开始时,她们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因为对方在京城里的名气跟自己一样大,让她备受被比较的压力。
即使她们都固定初一、十五会到万佛寺上香,也不会想跟彼此说话。
直到有一天,容蓉上完香后,在庙后的荷花池旁缠著小沙弥东家长西家短,吵醒了躲在凉亭睡觉的常君惜,而路过的丁香却意外将刚从绣庄买来的香包甩到水池里──
三人都意外瞧见了对方的洋相。
容蓉面红耳赤地藉机赶走小沙弥,常君惜揉揉眼皮、跑到池子边看丁香掉进去的香包,三个人才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抱怨「美人生活」的艰辛,然后,才有同夥的意识。
也不知道经过多少年了,她们一起玩乐,然后长大。
算来算去,三人中最年幼的要属尚未及笄的丁香,但她们作梦也没想到,最先有婚约的人也是她。
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心中的惆怅与气闷,因为她们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了解。
嫁了真的会幸福吗?
还可以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地跟姊妹淘一起玩闹吗?她们的夫婿真的会疼她们到老吗?
她们都不知道。
来探问丁香的安好与否,其实也是在探问自己的未来。她们会幸福吧?谁来告诉她们答案?
谁可以告诉她们关于这瑰丽世间的真相?
谁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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