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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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公孙弘仪还只是个驻守边疆的小军官,因为家里有事而回到睽违己久的繁华京城。
「公孙兄,难得你回来,就由我们几个好兄弟好好招待你一晚吧!」昔日同袍关武热情地邀约。
「就是呀!公孙兄,一起喝杯水酒吧!」
就这样,公孙弘仪跟着昔日同袍到了间妓院。
「我以为我们要去酒楼,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公孙弘仪一见到是妓院,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他也不是讨厌妓院,只是他对里面那些虚情假意的女人向来没好感,而且他这次回来是要处理家里那堆繁琐的事情,实在没心情寻欢作乐。
「公孙兄,这里有个很特别的姑娘呢!」
「最近这个姑娘真的来历不同喔!」
关武与其它人纷纷说服道,几个人推推挤挤,最后还是进了妓院。
正好遇上一个姑娘在表演,只听关武与其它人马上兴奋地说:「来对时间了,正好遇上萧姑娘表演!」
「萧姑娘?」公孙弘仪困惑地看着关武与其它弟兄。
「你看看台上的姑娘!」
公孙弘仪顺着众人的指示,看向舞台上表演的姑娘。
这姑娘应该是有胡人的血统,深刻的轮廓配上典雅的五官,成了异常美丽的脸孔。
像这样的美貌,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公孙弘仪抬头这么一看,正巧与台上的萧丽容视线交会,一瞬间,彷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开始流窜。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又无法形容的感受,这女子就这么震撼了他的心……
「这是新来的萧姑娘,才艺兼备,而且听说卖艺不卖身呢!」关武喜孜孜地说着,满脸都是对萧姑娘的崇拜。
「萧姑娘跳的剑舞精采极了!」又有一人痴迷地看着台上表演的姑娘,喃喃地说道。
「可不是!而又萧姑娘的歌喉也很动听……」
「能歌善舞,又才思敏捷……」
一大群男人绞尽脑汁地想出赞美萧丽容的形容词,把台上的萧丽容捧得彷若天仙下凡。
「这萧姑娘是什么来路?」公孙弘仪好奇地问。
「我们也不清楚。萧姑娘是最近出现在这里的,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关武耸耸肩,勉强回答了公孙弘仪的问题。
就在此时,萧丽容表演完毕,突然有位客人开口刁难,「萧姑娘,到底要多少钱才能与妳共度**呢?」
萧丽容的脸色小变,但还是维持笑容。
只是她心里狂骂:该死的变态色狼,满脑下流的想法!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可不是吗?我捧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已经等萧姑娘很久了……」听见有人起头,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
萧丽容的脸色变得更奇怪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有点僵硬。
她心里开始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她原本只是因为认为当妓院花魁的感觉会很好玩,所以才到青楼来卖艺的。
不过看到老鸨那副恨不得把她卖掉的臭样子,她觉得自己一定很危险。
虽然她没爹没娘,从小养大她的师父又过世了,可她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要是让这些恶人玷污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萧姑娘,干脆妳开个价好了!」有人喊得更直接。
「就是呀!」
很快地,人们开始喊起价来。
萧丽容本来不想发脾气,但看到妓院老鸨故意闷不吭声的算计表情,她心一沉,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声,清白绝对不保。
但有个声音比萧丽容更早发难,是公孙弘仪。
「人家姑娘不愿意,又何必强迫呢?」
那些男人早就因为萧丽容冷漠的反应而面子有些挂不住,现在实情又被人点破,这些人便忍不住翻脸了。
「你算哪棵葱?居然管闲事管到大爷身上来了?!」马上就有人借酒装疯,大拍桌子。
「你不过是仗着有几文臭钱,就为难人家姑娘!」公孙弘仪也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看到那群醉汉意图染指萧丽容。
尽管他跟她连话都没有说过,但对她的保护欲就这么天经地义地自心头涌起……
「你说什么?!」对方让公孙弘仪的话激怒了,一群人马上站了起来,准备好好教训公孙弘仪一顿。
公孙弘仪一点也不害怕,喝干手里的酒,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台上的萧丽容,注意到佳人激赏的眼光,微微一笑。
好有勇气的男人!
萧丽容见到这个为她解围的男人,居然还可以如此不慌不忙地喝酒、对她微笑,想不佩服这个男人都难。
可下一刻,她就脸色大变。「小心!」
原来那群闹着要出价买她一夜的汉子已冲向公孙弘仪,不过公孙弘仪的手脚更快,马上起身踢向那汉子。
「啊──」被踢的人迅速飞了出去。
见公孙弘仪手脚如此俐落,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愣在原地,不晓得该打还是不该。
「可恶!大伙还不快点上去打!」此时有人开口激战,于是大家便决定动手。
「打死这小子!」
看见有人要揍自己的兄弟,关武等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马上就站起来助阵。
「我兄弟哪是你们这些小卒可以随便乱动的?兄弟们,动手!」
接下来,就只听见老鸨不停惨叫。
「你们不要往花瓶那边打呀!」
「啊!我的古董花瓶……」
「啊!我的桧木桌子……」
「啊!我的上等丝绸吁……」
老鸨的惋惜惊叫配上此起彼落的痛叫声,让旁观的萧丽容忍不住窃笑,同时也让她有了个新的点子。
⊕春‧;色‧;满‧;园⊕※⊕春‧;色‧;满‧;园⊕
半夜,公孙弘仪在客栈里睡得正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尖锐又突兀地响起。
他立即警戒起来,背后持着短刀,走到门边低声问道:「来者何人?夜半敲门有何求?」
前几天他为了个花魁与人斗殴,然后就离开京城回营队报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后续风波?
在塞外生活的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对一切异常抱持警戒的态度,因为如果不随时提心注意的话,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命丧关外。
「是我,萧丽容……公孙公子,请你快开门,人命关天哪!」门外传来楚楚可怜的女子声音。
公孙弘仪心里觉得奇怪,不明白这花魁怎么得知他下榻的客栈,而且两人自那夜后就没有任何交集,她如何知道他的姓名?
他谨慎地打开了一个门缝,只见一张巴掌大的楚楚可怜脸孔看着他,眼中闪着盈盈泪光。
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让他狠不下心不理会她,于是,他开了门。「进来吧!」
「谢谢公孙公子。」萧丽容螓首低垂,样子看起来好生憔悴。
「先喝口茶。」公孙弘仪倒了杯茶要递给萧丽容,却看到俪人惊魂未定地潸潸落泪。
「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堂花魁夜奔一个塞外军官落榻处,事情真有点奇怪……
「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萧丽容边说边落泪,楚楚可怜地看着公孙弘仪。
「我不懂……为什么找我?」公孙弘仪摇摇头,满头雾水。
这萧姑娘为什么会连夜跑来找他?而且除了那次在妓院里为她抱不平外,他们几乎没讲过话,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与落脚的客栈?
「因为……」萧丽容眼泪又落了下来。
「萧姑娘慢慢说,先喝口茶吧!」公孙弘仪到底是年轻人,看见美丽的姑娘掉眼泪,总是舍不得。
「谢谢。」萧丽容轻声道谢。
过了一会儿,她才静静地开口,「那次你为我抱不平后,我有试着去打听你的来历,希望可以亲自向你道谢。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语毕,萧丽容敛容低垂,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啜泣声。
「是关武告诉妳我的下落?」公孙弘仪不用问也知道,几个兄弟里关武向来最热心,要是美人有事相求,他绝对是更加热心的!
萧丽容点点头,心里窃喜着自己不用解释那么多前因后果,看样子公孙弘仪很清楚他自己的好兄弟。
夜奔公孙弘仪的过程比她计画中要容易得多……
这个想法是那天公孙弘仪替她解围的时候出现的,所以在公孙弘仪离开后,她便开始打听公孙弘仪的身分与为人,着手进行逃亡计画。
「然后呢?」公孙弘仪看着萧丽容,等着她把故事讲完。
「那天以后,我无意间发现老鸨与其它客人计画将我迷昏,好强迫我开始接客……」萧丽容咬咬下唇,一副委屈又很气愤的模样。
这的确是事实,那个短视近利的卖老鸨居然跟客人策画这种下流的事情,她知道了以后真是生气到不行。
本来她只想直接跑掉就算了,被老鸨这一气,她决定来玩狠的!
她先在食物里下泻药,让大家以为这间妓院的食物不干净,然后偷偷放风声说妓院里面曾经有人冤死,现在姑娘的魂魄回来讨债了,让客人都不敢上门。
接着她再下迷药迷昏里面所有人,把妓院里面比较值钱的东西拿走,算是她这几个月在这里表演才艺的酬劳。
最后,她放火把妓院烧了一半,看这可恶的老鸨怎么重新开始!
从小师父就有教她,人家对自己有恩就要记得报,要是被人欺负的话,绝对要还以三分颜色!
「然后因为妳无依又无靠,所以妳就逃离妓院,连夜跑来找我。」看着萧丽容直点头的模样,还不知道萧丽容把妓院玩得多惨的公孙弘仪直接下了结论。
「是的。还希望公孙公子救我……我知道公孙公子要到塞外,请你带着我一起走!」萧丽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凄楚又无助地看着公孙弘仪。
此时的公孙弘仪不过是个驻塞外小军官,他看着可怜无依的萧丽容,点头答应,「路程会很辛苦,妳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谢谢公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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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公孙弘仪愿意带萧丽容到塞外,但他不能带她进入军营,所以只好先将她安置在军营外的村庄,委托村中的一个大娘照顾她。
「萧姑娘,真不好意思,委屈妳穿这种粗布衣裳。」受委托的赵大娘看着萧丽容身上的衣服,不安地对萧丽容直道歉。
这萧姑娘看起来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她受人之托,心里还真是有些慌。
「大婶,这衣服很舒服呀!」萧丽容一点也不觉得粗布衣裳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衣服呀!
她从小跟着师父大江南北的跑,早就习惯了不舒适的生活环境;就算后来师父安定下来,生活也过得比较好了,也不代表她就变得有多娇贵。
「真的吗?」赵大婶还是不太安心。
「大婶,我说的是真话。」萧丽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接着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家务要我帮忙的,请妳尽管开口。」
「这……」赵大婶看了看萧丽容的青葱十指,心里不太相信。
「真的!」萧丽容直盯着赵大婶,眼光之热切,让赵大婶不好意思质疑。
「那就麻烦萧姑娘了。」赵大婶勉强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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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公孙弘仪特地请假出营,来看看萧丽容适应得好不好。
想不到他一走进赵大婶的家,马上听到一阵鸡毛子鬼叫。
循着声音的来源,他走到灶房外面,只听见萧丽容发抖的声音。
「啊──刀子会飞!」
「别怕、别怕……萧姑娘,妳把刀子放在番薯上,切下去就好。」赵大婶好声好气的讲。
「真的吗?这样就可以把番薯切开了吗?」萧丽容不敢置信的问。
「是呀──萧姑娘,等等,妳的手要放在──」
赵大婶话还来不及讲完,只听见萧丽容的尖叫声再度传来。
「番薯飞了!番薯飞了!」
「别紧张,捡起来就好了。」在灶房里的赵大婶赶紧将番薯捡起来,好声好气地安慰萧丽容。
「对不起,我太大惊小怪了。」萧丽容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大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笨手笨脚。
她还以为做家事很简单,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她什么都做不好,连切个菜也不会,真是给赵大婶制造麻烦。
当初师父教了她很多东西,却没教她一般女孩子应该要会的家务,害她当初还口气很大地夸口说自己一定行。
这下可丢脸了……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这次妳要记得把手放在番薯上,这样番薯才不会飞走。」赵大婶好有耐心地安慰着萧丽容。
「真的不会飞吗?」萧丽容还是有点害怕地看着赵大婶,对刚刚那块会飞的番薯还心有余悸。
「不会,相信我!」赵大婶保证。
「好……抓住番薯,刀子切下去……」萧丽容像念咒语般喃喃说道,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很认真地盯着番薯。然后──
「啊──」赵大婶惊叫。
「啊啊──」萧丽容惨叫。
这一刀的确切下去了,番薯也没有飞走,但是──
萧丽容的手也被刀子切到了。
「好痛……」萧丽容痛得泪花都冒了出来。
「切菜的时候,手要记得闪呀!来,我帮妳包扎。」赵大婶紧张地检查萧丽容的伤势。
公孙弘仪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进灶房去。
「大婶,我来帮她处理伤口,妳先去忙吧!」不理会两个女人惊讶的眼光,公孙弘仪对赵大婶说道。
「你怎么来了?」萧丽容错愕地看着公孙弘仪,没想到自己最糗的一面居然让他看到了。
好讨厌喔……这下子他一定会觉得她很笨啦!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萧丽容心里就是不喜欢让公孙弘仪看到她出糗的样子。
「先让我看看妳的伤口。」公孙弘仪没有回答萧丽容的问题,只是很专注在她流血不止的手指上。
「没关系啦,小伤口而已。」萧丽容因为觉得丢脸,根本不愿意将手伸给公孙弘仪看。
「公孙统领,你赶紧看看萧姑娘的伤口吧,血要是再流下去,恐怕不得了!」赵大婶嚷嚷着。
虽然她心里很错愕公孙弘仪的出现,不过敏感的她已经感觉到萧丽容与公孙弘仪之间似乎有那么一点什么,所以她故意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也许会有事情发生。
更何况萧丽容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她一个人做事要来得快一点。
「什么?」萧丽容听到伤口会血流不止,立即很怕死地将手指递给公孙弘仪检查。
「不碍事的,包扎一下就好。」公孙弘仪安慰紧张兮兮的萧丽容。
「真的吗?」萧丽容狐疑地看着公孙弘仪,她明明听见赵大婶说再继续流血就不得了……
赵大婶在一旁大声地催促,「萧姑娘,妳赶紧跟公孙统领出去包扎,不然这样一直流血也不好。」
「好。」萧丽容一听,脚步很快地跑出灶房。「公孙公子,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公孙弘仪闻言,只是微笑地看着赵大婶,心里对赵大婶的演技很佩服──萧丽容的手指明明只是小伤,赵大婶却用这招将她骗出灶房。
赵大婶则是一脸无辜地对公孙弘仪笑说:「公孙统领,虽然没什么好菜,不过你愿意留下来吃饭吗?」
公孙弘仪也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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