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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蝶道:“你如肯早些拿出解药服下,岂不是不用再运气抗拒那化血剧毒。”
陶玉道:“反正那杨梦寰要死在我陶王之前,我倒是很想瞧瞧这化血神针之毒,发作时的情景。”
赵小蝶道:“我偏要那杨梦寰死在你的后面,要他瞧瞧你毒发哀号之情。”挥动手中化血神针,在陶玉身上一阵乱刺;足足有二三十针,才停下手来,说道:“你如果不拿出解药、我就刺你的脸,刺你的眼睛,刺你的经脉,看看你们那一个毒性先发。”
陶王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遇上了这个莫可预测的姑娘,当真是难惹的很,她如火了起来,什么事都能作的出来,当下说道:“好,我如拿出解药,姑娘可要立刻放了在下。”
赵小蝶道:“等我试过你玉瓶中的解药不假,再放你不迟。”
陶王似是自知难再施展狡计,取下套在右腕的金环,用力一扭,金环突然裂开,倒出了四粒解药,道:“都在这里了。”
赵小蝶取过金环,仔细查看一遍,道,“我不信你只有四粒解药。”
陶王道:“我身上只带有四粒,你如是还不肯相信,尽管请搜。”
赵小蝶道:“杨梦寰伤势已经溃烂。中毒甚重,这四粒只怕不够他一个人用。”
陶玉吃了一惊,暗道:你如给他一人服下,我陶玉岂不要等着毒发身死?当下不由一惊,说道:“这解药对症施用,一粒即可,多服了也是浪费。”
赵小蝶取过解药,说道:“你先吃一粒吧!”她心中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陶玉。
陶玉伸手取过一粒,急急吞入腹中。
赵小蝶看陶玉服下,才放下心,捏开杨梦寰的牙关,投人了两颗丹丸,却把余下来的一粒藏入了怀中。
陶玉只瞧的大感心痛,暗自骂道:臭丫头暴珍天物。
杨梦寰已然用出了全力和那剧毒对抗,但仍是无法长期抗拒那巨毒内侵,此刻已然是剧毒发作,全身高烧,神志已晕迷了过去。
陶玉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已然拿出了全部解药,姑娘不知是否还遵守诺言?”
赵小蝶道:“杨梦寰未醒之前,我还不敢相信你。”
篷车急驰,辘辘轮声,划破深夜的寂静。
对症用药,当真是立竿见影,杨梦寰中毒虽深,但连服了两粒解药,不过一盏热茶工夫,立时高烧尽退,人也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双目,望了陶玉一眼,失声叫道:
“你到此地作甚?”
赵小蝶盈盈一笑,道:“是我请他来替你们医疾的……”目光一掠沈霞琳,冷冷对陶玉说道:“杨梦寰剧毒已解,该设法救这位沈姑娘了?”
陶玉道:“我只不过点了她的**道,你却震断了她的心脉,要我如何救她?”
赵小蝶道:“兰姊姊说你为人阴险毒辣,果然是不错,竟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陶玉道:“怎么,在下说的可是谎言?”
赵小蝶美目流盼,望了杨梦寰一眼,道:“陶玉,我知道你的用心,你说我打死了沈霞琳,好让杨梦寰听到恨我!”
陶玉冷冷说道:“在下句句说的是真实之言,致于那杨梦寰是否因而恨你,倒非在下计较了。”
赵小蝶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像你陶玉这般恶毒阴险的人,也会中了我赵小蝶谋算,哼!可笑啊,可笑。”
陶玉道:“好,有什么好笑的?”
赵小蝶道:“你被我那兰姊姊打断了膝间关节,身怀归元秘笈,跌入那绝壑之中,竟然没有把你摔死……”
陶玉冷冷接道:“武林中无数在劫之人,如是我陶玉死了,那一个超渡他们。”
赵小蝶道:“你很自负,可惜你力难从心;重出江湖,造劫未成,就栽倒我的手里。”
陶玉道:“在下比姑娘只不过少了几分功侯,一旦我大般若玄功有成,那时还不知鹿死谁手?”
赵小蝶道:“除了那大般若玄功之外,只怕你还有甚多不解奥秘。”
陶玉道:“那里不解了?”
赵小蝶道:“如果你把那归元秘笈记得很熟,当知我抛起沈霞琳时,用的是‘回旋之力’,那你就不会上当了。”
陶玉道:“在下为姑娘所诱,一时的疏忽大意,不足为训。”
赵小蝶道:“还有一种武功,载在那归元秘笈之上,你竟然也是不懂。”
陶玉道:“什么武功?
赵小蝶道:“震脉开**手。”
陶玉凝目沈思了一阵、“道:“震脉开**手?……”
赵小蝶道:“不错啊!就是我拍在沈霞琳身上的掌力,你认为我一掌拍伤了她么?
其实我用内力震她脉,解开了她的**道,她口中吐出血来,那是因为你点她**道过久,留在她胸口的淤血……”
话至此处,脸色突然一变,冷冷接道,“如今她**道已开,人还未醒,是何道理?”
陶玉望了沈霞琳一眼,只见她倚在车栏上睡的似甚香甜,果然是**道全解,当下冷笑一声,道:“也许她**道被点过久,受不了折磨、经脉受了损伤。”
赵小蝶怒道:“如果在五年之前,我定会被你巧言欺骗,可是今非昔比,你如想再用心机,那可是自找苦吃了,我虽然已经答应了放你,但你得医好所有三人的毒伤,一人不好,你也别想我会放你回去的……”
陶玉道:“你这般反反复复,叫我如何能信,杨梦寰此刻已醒,你要他讲一句话么?”
赵小蝶道:“你不信任我,我偏要你信任,沈霞琳就算中了毒,也不会立刻就死,你既然说话不算,我亦可以食言,我不想在江湖上闯名立位,领袖群伦,至多被人骂一句女孩子讲话不算,但你将遭受到比死还要难过的悲惨际遇,我要沈霞琳姊姊先看到你受活罪的惨状,然后再设法疗治她的毒伤。”
陶玉只听的暗暗惊心,忖道:这丫头倒和我淘玉是锋芒相对,看样子她真能做得出来,万一她动起火来,真的下了毒手,岂不是死的大大不值……。
尽管他心中充满畏惧,但外形上仍然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那解药现在姑娘身上存放,但姑娘却不知应用。”
赵小蝶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道:“可是这瓶中之药?”
陶玉道,“不错。”
赵小蝶倒出了一粒丹丸,道:一你先吃下一粒给我瞧瞧。”
陶玉道:“在下并未中毒、如何要随便食用。”
赵小蝶突然嫩微一笑,道:“你这玉瓶中如是毒药,岂不是又可以振振有词的说我亲手杀死沈霞琳了。”
那陶玉为人险恶、狡作,但今日遇上了赵小蝶这样不讲理的人,竞被惩治的服服贴贴,当下伸手接过解药、吞了下去。
赵小蝶看陶玉坦然服下,又从瓶中倒了两粒出来、撬开沈霞琳的牙关,把丹丸送入口中。
杨梦寰一直是冷眼旁观,未插一言,此刻突然接口说道:“陶玉,我要问你一件事。”
陶玉望了杨梦寰一眼,道:“杨兄尽管请说。”
杨梦寰道:“沈霞琳为人纯洁善良,你是早知道的,为什么你总要苦苦折磨她?”
陶玉道:“那要问问你杨梦寰了!”
杨梦寰奇道:“问我?”
陶玉道:“不错,你贪得无厌,抢去了我的师妹,如今又打这位赵……”
他本来想说,打这位赵姑娘的主意,但话到口边,竟然不敢出口,硬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杨梦寰谈淡一笑,道:“你只是为了此事,才和我杨梦寰誓不两立么?”
赵小蝶忽然接口说道:“陶玉,你刚才要说什么话,为什么说了一半又不说啦?”
陶玉心中暗道:要糟,这丫头当真难缠的很。
只见赵小蝶脸上笑容如花,毫无愠意的接道:“你说呀,说错了也不要紧。”
陶玉暗道:看她神情,毫无怒意,这丫头当真是难测的很,胆子一壮,说道:“我说那杨梦寰性好女色,贪得无厌,有了我师妹李瑶红,仍想霸占沈霞琳,享那齐人之福。”
赵小蝶盈盈笑道:“还有啊!怎么不接下去呢?”
陶玉摸不准她的心意,只好满怀畏惧的接道:“我说杨梦寰既有了李瑶红和沈霞琳,不应该再打你赵姑娘的主意……”
赵小蝶嗯了一声,望着杨梦寰道,“他说的对是不对?”
杨梦寰道:“这人素以挑拔是非为能,姑娘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赵小蝶欢容尽敛,幽幽一叹,别过脸去。
陶玉观察入微,已然看透了赵小蝶的心意,暗自骂道:这杨梦寰定然命注桃花,为什么这些绝世玉人,一个个对他倾心,大有甘作侍妾之意,我陶玉那里比他差了,竟是不为所喜。
他心中念头电转,口里却道:“赵姑娘不要信他的话,杨梦寰一向口是心非。”
赵小蝶缓缓转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心呢?”
陶玉道,“我和杨梦寰相交很久,对他知之甚深,”
赵小蝶展眉笑道:“这话当真么?”
陶玉道:“字字出自衷诚。”
赵小蝶道:“你一向料事如神,大概是不会错了。”
陶玉心中暗道:可惜呀!可惜,此刻实是大好挑拨两人为仇的机会,只可惜这杨梦寰守在一侧,有很多言语不便出口。
杨梦寰本待出口反驳陶玉之言,但见赵小蝶神情欢悦;心中忽然一动,暗道:陶王胡说八道,却是甚讨她的欢心,这赵小蝶性情莫测,如是出言不慎,只怕要激怒于她,倒是不可不小心一些。
只听赵小蝶娇声笑道:“陶玉,一个人作了武林霸主有什么好?”
陶玉道:“好处之多,一言难尽。”
赵小蝶道:“你说出几桩听听如何?”
陶玉道:“好!一个人真到了霸主武林之日,那权威之重,只怕是当今皇帝也难及得,一支令牌出府,大江南北震动,世间的奇珍、古玩罗列满仓……”
赵小蝶道:“那来的许多奇珍、古玩?”
陶玉道,“这不用自己费一点心,每届大寿之日,天下武林雄主,各门各帮,都将各尽所能,收集奇珍、古玩送上府去,过上个三五届寿期,岂不是奇珍、古玩罗列满仓。”
赵小蝶道:“除了能收集奇珍、古玩之外,不知还有什么好处?”
陶玉笑道:“受尽武林同道崇敬,行踪所至,各方武林雄主,恭迎恭送,那份威风,就足以使人心往神驰。”
赵小蝶道:“有这样多的好处么?”
陶玉道:“这不过是略举一端而已,好处之多,实是说它不尽。”
杨梦寰在一侧只听得连皱眉头,忖道:这陶玉舌翻金莲,说得天花乱坠,赵小蝶显然已为他巧言花语所惑,如若真的被他说动,江湖上这番浩劫,定将血流成渠,尸骨遍野!
只听赵小蝶格格一笑,道:“陶玉啊!当今武林之中,有谁具有问鼎霸主之能?”
陶玉笑道:“区区和姑娘,都该是最好的人选,咱们都有荣膺武林霸主的机会。”
赵小蝶道:“我如若有心问鼎,那里还有你的份儿。”
陶玉道:“姑娘武功虽然强我一筹,但行略用谋,却是要逊我陶玉三分,在霸业未成之前,必有一段艰苦的恶战,九大门派,各方雄主,有谁肯甘心降服,除了以武功降眼他们之外,还得有笼络手段,这其间,运用之妙,就非单凭高强武功,可以胜任了。”
赵小蝶道:“如是咱们分庭抗礼,同争霸主之位,那一个成功的希望大些?”
陶玉沉吟了一阵,道:“分头并进,各有三分。”
赵小蝶道:“如是咱们携手合作呢?”陶王道:“合你我两人之力,那该有七分成望。”
赵小蝶道:“我有一事放心不下。”
陶玉道:“什么事?”
赵小蝶道:“一旦事成,咱们两个该由那个主盟。”
陶玉笑道:“这个我适才已经说过,咱们可以划地为界,各主一方。”
赵小蝶道:“不行,统率半个江湖,不够神气,我要统率整个武林才行。”
陶玉道:“在下让与姑娘就是。”
赵小蝶嫣然一笑,望着杨梦寰道:“你都听到了?”
杨梦寰道:“听得字字入耳。”
赵小蝶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杨梦寰道:“武林盟主,德望居首,但凭武功,岂能服人?”
陶玉笑道:“我陶玉出道之后,就闻得杨兄曾被天下武林推举主盟……”
杨梦寰道:“兄弟自知才德不配,坚辞未受。”
陶玉道:“杨兄客气了,以兄弟看来,杨兄坚拒不受,只不过自知难安其位而已,因为兄弟未死,赵姑娘还活在世上,你自知位难久居。”
杨梦寰道:“那时你生死未明,赵姑娘归隐未出,如我杨梦寰存下其心,早就基业大奠了。”
只听沈霞琳长吁一口气,道:“疼死我了……”缓缓睁开双目。
赵小蝶转过脸去,笑道:“姊姊受苦了。”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救了我?”
赵小蝶道:“我和你杨师兄……”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错了,他已经是你丈夫了。”
沈霞琳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正待答话,突然发现了陶玉,顿时脸色一变,喝道:“陶玉,你是世上最坏的人。”
陶玉道,“就算是吧,那也无关紧要啊!”
沈霞琳伸动一下右臂,只觉酸轻无力,抬动不易,心知体能未复,长叹一声,道:
“日后我如有杀你的机会,决然不再放过。”
陶玉道:“只怕你一生中难遇得这种机会。”
沈霞琳目光转投到赵小蝶身上,道:“可是妹妹把他活捉来的?”
赵小蝶笑道:“他打我不过;只有束手就缚一途。”
沈霞琳道:“妹妹,这人心如蛇蝎,手段毒辣,快些把他杀了吧。”
陶玉心中暗惊,忖道:杨梦寰、沈霞琳都主张杀我,这赵小蝶喜怒又是那样难测,莫要被两人说动了心,今日就非死不可了。
只听赵小蝶格格一笑,道:“这陶玉虽然坏的要死,但我已答应放他了。”
沈霞琳急急说道:“为什么?”
赵小蝶道:“因为要救你们夫妇的性命,我如不答应放他。他就不肯拿出解药,除非我背信违约,不然就只好放了他啦!”
沈霞琳望了杨梦寰一眼,道:“寰哥哥一生中最重信诺,你既然答应了他,那就只好放了他。”

赵小蝶微微一笑,道:“你那寰哥哥是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句要算一句,咱们妇道人家,那就不用如此了。”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赵姑娘,一个人在武林中行走,这信诺二字最是重要,他武功既然非你之敌,你随时可以杀他,放了他,再设法去追杀他、也是一样,既不自食诺言,亦可为武林除害。”
赵小蝶心中暗道:你们夫妇倒是夫唱妇随啊!我就是不让你们开心,大家开心,大家都来闷上一肚子气,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伤心了……
心念一转,冷冷说道:“陶玉是很环的人么?”
沈霞琳道:“坏极了,阴险恶毒,不仁不义,谁要杀了他,那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杨梦寰道:“虽然对万恶之人,亦不能失了信诺,因此在下奉劝姑娘,先放了他,再设法杀他。”
赵小蝶突然移动娇躯,向陶玉身边靠去,口中笑道,“说过了放他,如何还能杀他。”
陶玉只觉赵小蝶那移来的娇躯上,带着一股袭人幽香,如花如麝,中人欲醉,不禁忘其所以的张臂抱去。
只觉左胯之上,一阵剧疼,神智忽然一清,想到她举手便可结束自己的性命,赶忙一缩手臂,正襟而坐。
身子刚刚坐下,赵小蝶一个娇躯竟然偎入怀中,不禁心神又是一荡。沈霞琳眼看赵小蝶深情款款的偎入陶玉怀中,不禁惊愕万分,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两人出神。
这位纯洁的姑娘,虽然是亲眼看到,但心中仍似有些不信。
杨梦寰心中暗道:看来赵小蝶已为陶玉的花言巧语所骗,这两人如若真的联起手来,江湖上这番杀劫,只怕是难以避免了,想到悲惨之处,不禁黯然一叹。
沈霞琳坐正了身子,揉揉眼睛,低声说道:“赵妹妹。”
赵小蝶道:“嗯!杨夫人有何见教?”
沈霞琳道,“你很喜欢陶玉么?”
赵小蝶将脸微偏,依在陶玉肩上,笑道:“我不知道。”
沈霞琳道:“赵妹妹,这人坏得很,千万不能喜欢他!”
赵小蝶道:“你怎么知道呢?”
沈霞琳道:“我听红姊姊说的,这陶玉和红姊姊在一起长大,红姊姊就不喜欢他。”
赵小蝶道:“谁是你红姊姊啊!”
沈霞琳道:“就是李瑶红,你怎么记不得了?”
赵小蝶道:“你是说杨夫人哪!咳!你和她都嫁给杨梦寰,不知身份如何确定,谁是妻,谁是妾,谁大谁小?”
杨梦寰已知赵小蝶乃是有意的出言讥讽,当下一闭双目,装作不闻,暗中却运气调息,打算待霞琳体能稍复,就和她离去。
只听沈霞琳道:“我们没大没小,平日都是以妹妹相称。”
赵小蝶道:“谁是姊姊,谁是妹妹!”
沈霞琳道:“她的年纪大、自然她是妹妹了。”
赵小蝶道:“嗯!这就是了,作姊姊的总归是大夫人,你作妹妹的自然是二夫人了。”
沈霞琳笑道:“不要紧,为妻为妾,算大算小,都是一样,但寰哥哥为人好,只要终身和他厮守在一起,那就行了。”
赵小蝶脸色微微一变,但瞬息之间,又恢复镇静,抓起陶玉一支手,道:“你怎么不抱住我啊!”
陶玉道:“这个,这个……”
赵小蝶道:“我都不怕羞,你还怕什么?”
陶玉心中暗道,你对我忽冷忽热,叫人轻不得、重不得,既是叫我抱了,大概不会错啦!身子微微一移,搂紧了赵小蝶的柳腰。
这是一幅亲密缠绵的画面。
赵小蝶侧目望了杨梦寰一眼,只见他闭目端坐,不闻不见,脸上神情是一片平静。
沈霞琳却长叹一口气,道:“赵妹妹,你既然很喜欢陶玉,那就劝他别作坏事了,月前我去天机石府,晋见兰姊姊,在那里等了三日夜,才得一个和她谈话的机会,但那也是片刻时光,她问我,你在何处……”
赵小蝶急急说道:“你怎么说呢?”
沈霞琳道:“我说你很好,从未听到你在江湖上出现的事,想来,定然也是在习练什么深奥的武功了。”
赵小蝶道:“只谈这些么?”
沈霞琳道:“兰姊姊还谈了一件事,她告诉我,要是听得你在江湖出现时,就要我去请你到‘水月山庄’住些时侯。”这罢,倚在车栏上,闭目假寐。
驰行马车中,突然间一片沉默,只有辘辘轮声,划破了夜空。深夜的寂静。~陶玉目光一转,只见杨梦寰、沈霞琳全都闭着双目,有如睡熟一般,赵小蝶虽未睡觉,但却瞪着一对又圆又大的眼睛,不知想的什么心事,心中暗暗忖道:我如此刻能够运气冲开**道,不但脱身不难,且可暗中出手,点了杨梦寰和赵小蝶的**道。
一则赵小蝶点**手法甚重,陶王虽然知道运气冲**法,但在两个时辰之内,却也无法冲破点**道,二则,那赵小蝶偎在他的怀中,不敢运气调息,想到可惜之处,不禁失声叹道:“可惜啊……”
赵小蝶霍然离开陶玉的怀抱,说道:“可惜什么?”
陶玉轻轻咳了一声,借机掩饰了内心的惊慌,说道:“可惜姑娘不肯和咱们合作,联手争取那武林盟主之位,如是姑娘肯和在下联手,那武林霸主之尊,简直是易如反掌。”
赵小蝶冷冷的白了陶玉一眼,暗施传音之术,道:“陶玉,我警告你,我对你亲热的举动,只不过是想气气那杨梦寰而已,假如想借机会占我便宜,那可是自找昔吃,别怪我惩治你的手段毒辣了。”
陶玉脸色一变,暗暗怒道:好啊!原来你心中不在暗恋那杨梦寰:拿我陶玉来作幌子而已……。
但他乃大奸巨恶,心机深沉之人,略一沉吟,立时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微微一笑,默默不语。
赵小蝶举手理理秀发,正襟而坐。
原来她依偎在陶玉怀中,枕乱了一头秀发。
只听车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启禀姑娘,车子到了居处。”
赵小蝶道:“停下来。”伸手打开车帘。”
陶玉借机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宅院,矗立车前,四个青衣佩剑的少女,手中高挑着宫灯,迎迓门外。
赵小蝶道:“陶玉,你棋差一步,如是咱们打了起来,我要强你很多。”
陶玉道:“何以见得?”
赵小蝶道:“你有四灵化身,我有十二花娥,和三十六个随行婢女,那十二花婢每人都得我部份真传,和你那四灵化身比较起来,亦无逊色,但人数却多了数倍。”
陶玉道:“不是我陶玉夸口,假我半年时光,天下武林大部精英,都将为我陶玉所用。”
杨梦寰突然睁开双目,冷冷说道:“昔年天龙帮实力何等庞大,你自信雄才大略,还强过你师父不成?”
陶玉道,“他如肯听我之言,也不会落得失败惨局了。”
杨梦寰冷笑一声,道:“在下今日未死,只怕对陶兄谋取武林霸主一事,有不少妨碍。”
陶玉笑道:“这个很难说了,如是那赵姑娘改变了心意,这其间情势就大不相同,那时纵然有杨兄夫妇和那朱若兰从中阻挠,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沈霞琳道:“赵妹妹是巾国英雄,岂肯助你为恶!”
赵小蝶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就很难说了,我究竟是为恶为善,我自己也无能把握。”
杨梦寰心中暗道:“此刻我体能尚未尽复,如若冲突起来,只不过徒招挫辱,这赵小蝶性格莫测,不知该如何劝她,看来只有请那朱若兰来对付她了。”
沈霞琳却听得大张双目,奇道:“赵妹妹,一个人去作坏事,那是因为他本性迷失,不辨善恶,才糊糊涂涂的做了出来,你既然十分明白了,为什么还难把握呢?”
赵小蝶笑道:“问的好!这中间确有着一种微妙的道理、但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以后咱们再慢慢的谈吧!”轻轻扶着陶玉下了马车。
沈霞琳望了杨梦寰一眼,道:“赵妹妹怎么了?”
杨梦寰谈淡一笑,岔开话题,问道:“你身体好些么?”
沈霞琳道:“全身筋骨酸疼。”
杨梦寰道:“好!咱们先找一处地方,弄好你的伤势再说。”扶着沈霞琳下了马车;这时陶玉和赵小蝶已行至宅院阶前。
杨梦寰放开沈霞琳,双手抱举、高声说道:“赵姑娘,愚夫妇承蒙相救,此恩如山,终身感戴,此刻不便再惊扰姑娘,愚夫妇等就此别过了。”
赵小蝶似是想不到他会突然提出告别的事,神色间一片惊愕,呆呆的站着,那惊愕渐渐为一股羞怒代替,冷笑一声,道:“两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杨梦寰看她激愤之情形,形诸于神色之间,心中暗暗惊道:这位姑娘喜怒难测,看来是就要发作,不便和她冲突,还是早走为妙,急急说道:“不敢有劳。”牵着沈霞琳回身而去,转眼之间,消失于夜色之中。
赵小蝶望着两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呆呆的出神,良久之后,才黯然叹息,直向门内行去。
陶玉心中暗道:“此刻不走,便待何时?”消然转过身去;正待举步开溜,赵小蝶却突然回过头来,厉声喝道:“站住!”
陶玉两臂**道未解,自知难以逃得,应声回头,道:“什么事?”
赵小蝶道:“你要到那里去?”
陶玉道:“杨梦寰夫妇已去,姑娘留住在下,已然没有价值了。”
赵小蝶冷冷说道:“还有三个人,待他们伤势疗好之后,你再走不迟。”
陶玉心知赵小蝶喜怒之间,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如是激怒了她,说不定真会毁诺背信,出手杀人,当下不再言语。
这陶王机诈百出,但遇上了赵小蝶,却有束手缚脚之感,赵小蝶莫可预测的性格,使他无法估测她的意向。
赵小蝶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眉宇间隐隐泛起了怒意,缓步直入大厅。
陶玉悄然相随,一语不发。
这是一座宽敞的大厅,厅上高吊着两盏垂苏宫灯,十几个佩剑侍婢,肃立厅内,赵小蝶直入厅中一座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伸手一指厅角,冷漠的说道:“你如想我遵守信约,放你离去,最好别动妄念,免得我改变心意,杀死了你。”
陶玉心神微震,但神色间还维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在下一向是笃守信约的人,既然答应了姑娘,决不再施机诈。”盘膝席地而坐,闭目养息。
赵小蝶回顾了身侧侍婢一眼,道:“把那道姑和两个臭男人给我**来。”
那侍女应了一声,大步而出,片刻之后,带着邓开宇、柳远、童淑贞步入大厅。
赵小蝶缓缓站起身子行近三人,说道:“这是解药,你们服下看看可否解得身受之毒?”
邓开宇等接过解药服下,就地静坐,运气调息。
赵小蝶虽然尽量想使自已的声音柔和,神情平静,但她内心愤怒难耐,流现于神色之间的是一片怒容、杀机,影响所及,厅中侍婢,一个个面如寒霜,哧得邓开宇等人也变得噤若寒蝉。
童淑贞内功精深,当先察觉出剧毒已解,起身说道:“多谢相救。”
赵小蝶道:“你们都好了么?”
邓开宇、柳远虽然远未查出所受之毒是否全解,但见赵小蝶如此问法,也只好起身应道:“多谢姑娘赐药。”
赵小蝶道:“不用啦,三位慢走了。”当先向厅外走去。
这无疑下令逐客,三人急急抢在前面,退出厅外,欠身作礼,道:“姑娘留步,在下等就此辞别过了。”
赵小蝶住足厅外,淡淡说道:“三位好走!”转身步回大厅。
柳远、邓开宇相互望了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柳远道:“咱们应该问问那无情仙子,杨大侠现在何处?”
童淑贞道:“我瞧她神色不愉,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一般,还是不问的好。”
邓开宇道:“不错,在下亦有此见。”
柳远道:“咱们此刻要去何处?”
邓开宇道,“去找那杨大侠,那金环二郎陶玉,武功高强,非杨大侠恐无人是他敌手。”
童淑贞心中却暗暗忖道:这陶玉一身武功得自“归无秘笈”,只怕那杨梦寰也难是他敌手,口中却接道,“那陶玉为人险恶刁滑,我那位杨师弟,为人虽是英雄,但却不似陶玉那般机诈,你们如要拥他出来和那陶玉相抗,必得群起助他才是。”
邓开宇道:“那是自然,咱们必得他出面领导、才能有望号召天下英雄,和陶玉相抗。”
童淑贞道:“好!我也留在这江湖上助他一臂之力。”
柳远突然开口说道:“童姑娘你身受毒伤,是否已完全好了?”
童淑贞经历这一次险恶的际遇之后,患难与共,已对两人生出了甚多好感,当下说道:“我已经余毒全消,两位如何了?”
邓开宇道:“在下仍隐隐感觉到内腑中余毒未尽除。”
童淑贞心中暗道:我的武功,依照那天机真人手册所录,自非你们能够及得,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找个地方,两位冉静坐调息一下,我替两位护法。”
且说那杨梦寰带着沈霞琳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路,才停下身来,让那沈霞琳就地坐息一阵,才动身赶路。
沈霞琳举手理理脸上的乱发,叹息一声;道,“寰哥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杨梦寰道:“什么事?”
沈霞琳道:“就是那赵小蝶,她为什么会喜欢陶王呢?唉!过去我一直不太喜欢杀人,但现在想法不同了,像陶玉那等坏人,杀一个,胜过作上千百件的好事。”
杨梦寰望着连经苦难的娇妻,心中大感不忍,低声说道:“咱们先找一处地方,你好好休息一下,至于那赵小蝶的事,只有去找朱姑娘了,请她从中解说。”
只听一声格格大笑之声,传入耳际道:“两位走了半天,才到此地啊!”
语声甫落,道旁一片竹林跃出来金环二郎陶玉,探手向沈霞琳抓了过去。
杨梦寰左手疾挥,拍出一掌,击向陶玉右腕,身子同时横里移动,挡在沈霞琳的身前。
陶玉突然一收掌势,落着实地,笑道:“好啊!你们夫妻倒是恩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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