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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去,两个人都纹风未动,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
但追风叟却感觉到对方掌势的反弹之力,震得手臂微微麻木。
只听周纶说道:“武兄也接兄弟一掌。”
双掌连环,先后劈出。
追风叟自是不甘示弱,左右双手,连环迎击。
砰砰两声,又是两掌碰拼。
掌势接实,强猛的劲风,四下溢荡。
叶长青低声道:“屠兄,这三招硬拼,招招力逾千斤,看样子,兄弟一掌也接不下来。”
屠无方道:“他们都是上一代江湖上成名的有数高手,在功力上,自非咱们能望其项背。”
只见追风叟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乔一龙伸手扶着了追风叟,道:“老前辈,伤势如何?”
追风叟道:“震动了内腑。”
病叟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武兄,承让了。”
追风叟突然推开了乔一龙,冷冷说道:“老病鬼,我虽然内腑受伤,但还有再战之能。”
大步向前行了过来。
周纶叹口气道:“武兄,咱们几十年的朋友,难道一定要把老命拼了吗?”
追风叟道:“不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纶道:“武兄,咱们两个拼了,未必就会把问题解决了,你明白吗?”
追风叟道:“我们死了,自然无法再管这些事了。”
周纶道:“老武,你倒说说看,咱们既然解决不了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拼个死活出来呢?”
追风叟道:“至少,可以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周纶脸上有了怒容,道:“老武,你这是无理取闹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和你有多厚的交情,你竟然不惜一战,硬要和老朋友拼命?”
追风叟道:“找我的人,不是我很好的朋友,也和我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不希望看着阴阳堡拥有那么多的圣水。”
病叟周纶道:“圣水落入了阴阳堡,和落人别处,有什么不同,再说,圣水交易又非自今年始,你如追查圣水,就该想法子阻止这种交易,但你舍本逐末,却找阴阳堡的麻烦,单是这一桩,就不足言公平二字。”
追风叟道:“不错,过去有圣水交易.但我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就是想阻止这一次的圣水交易,想不到,我竟然晚到了一步,圣水交易,已经完成了,圣水已然落入了你们手中。”
周纶道:“所以,你就要追我们交出圣水了。”
追风叟道:“老病鬼,你知道阴阳堡是个什么样子的组织吗?”
周纶道:“什么样子的组织?”
追风叟道:“一个阴险、毒辣的黑道组织,这批圣水,如若落在了他们的手中,整个江湖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老夫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什么呢?”
周纶道:“武兄,你也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想不到,你竟然十分糊涂。”
追风叟道:“糊涂的是你老病鬼,你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声誉并不坏,我却想不到,你老了之后,竟然是如此的没有骨气,投身在阴阳堡中。”
周纶怒道:“老武,如若阴阳堡如你所言,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武兄,不要为他们挑拨所伤。”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条人影,疾飞而至,飘落在追风叟的身前。
来人身着青色长衫,留着五绺长髯,身材瘦长,方面大耳,像貌堂堂。
叶长青只觉此人十分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至少,也听人说过这个人。
那青衣人回顾了追风叟一眼,道:“武兄,你受伤了。”
伸手取出一粒丹丸,接道:“吞下去。”
追风叟对这青衣人,似乎是十分敬重,也不问什么药物,接着就吞了下去。
周纶皱皱眉头,道:“原来是高大侠,失敬了。”
青衣长髯人微微一笑,道:“病叟周纶,周大侠,抱病行道江湖,在下心慕已经很久了,今日有幸得晤。”
周纶微微一笑,道:“高大侠望重江湖,老病鬼今天能得一句赞美,当真是死而无憾的事。”
叶长青低声说道:“屠兄,这位青衫人可是高天健高大侠。”
屠无方道:“不错,是他,中州第一刀高天健,他是江湖上最受人敬重的大侠,听说,武林道上的朋友,一经高大侠的品评,立刻身价百倍,这个人广得江湖同道信任,据说,连少林、武当的掌门人,都对他敬重异常。”
屠无方嘘一口气,道:“叶老弟,江湖上的事,不可纯以外貌取舍,这位高大侠确实名动四海,一度连我也对他生出了极度的敬佩……”
叶子青接道:“想不到,今晚,我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了我最心慕的人。”
屠无方道:“叶老弟,堡主过去也很敬佩高大侠。”
叶长青道:“现在呢?”
屠无方道:“现在,堡主觉着他很可疑……”
叶长青呆了一呆,道:“可疑,可疑什么?”
屠无方道:“可疑什么?在下不太清楚,等日后见着堡主时,你再问问,不过,我要奉劝你老弟一句活、有些事,不可抱太高的希望。”
他说的很含蓄,但叶长青却听得心中一片紊乱。
他明白屠无方语中的含意,但他绝对不愿相信这些事。
只听病叟周纶说道:“高大侠夜来万家大院,不知有何指教。”
高天健道:“听说,贵组织得到了一批圣水?”
周纶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兄可知道,那圣水的用途吗?”
周纶道:“不太清楚。”
高天健道:“这就难怪了,周兄如是知晓了那圣水的用途定然不会那么全心保护它了。”
周纶笑一笑,道:“高大侠知晓那圣水的用途了。”
高天健道:“略知一二。”
周纶道:“高大侠,可否见示呢?”
高天健道:“就在下所知道的,所谓圣水,只是出自地下的特殊矿物,经过了一种特殊的秘方调制之后,可以成为一种锐利的杀人武器,就在下所知,当今之世,还没有一种武功,可以阻止它。”
周纶道:“高大侠是追取这批圣水而来了?”
高天健道:“不错。”
周纶道:“高大侠.可知道圣水交易,已经有了很多年?”
高天健道:“知道,不过、知道的晚了一些。”
周纶道:“圣水交易数年,已有不少流入江湖,就算高大侠追回这一批圣水,只怕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圣水为害江湖,再说,高大侠单单取走我们花了数十万银子,买得的圣水,也很难使人信服,众口铄金,高大侠难道就不怕有伤清誉吗?”
高天健道:“高某如若不知道这件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子,既然让我知道了,总不能够坐视不理,周大侠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很好,想来还不至于为此事和高某作对了。”
语词听起来很柔和,但话中的含意却是极尽冷厉,那无疑是说,你周纶如是要和高某人作对,无疑就是阴阳堡中一丘之貉。
在场之人,心中波动最大的自然是叶长青了,追风叟、高天健的突然出现,使他对阴阳堡这个组织的信任,开始了动摇,高天健在江湖上的信用太好了,好到代表了江湖上的正义标帜,只要和高天健有过冲突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高天健一向也很珍惜他的金字招牌,他从下轻易出手,也很少向人兴师问罪。
他从来没有为个人的恩怨,向人寻过仇,每一次,都是为了武林的正义。
神秘的圣水交易,终于引起了他的关心。
高天健终于出面了。
对这位享名江湖,心仪已久的大侠客,叶长青内心之中,实有着无比崇敬。
但黄灵和他的一夕长谈,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现在,叶长青有些迷惑了。
他心中暗作盘算道:不是黄灵欺骗了他,就是这位高大侠不明内情。
事实上,阴阳堡在江湖上,本来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
但黄灵那么坦然相告,实在不像是欺骗之意。
尤其是何寒衣,那是百分之百的好人,他又怎能甘愿助纣为虐,为黄灵卖命呢?
但高天健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叶长青迷惑了。
周纶叹息一声,道:“高大侠,堡主不在此地,不过,三两天,就回来,高大侠一定要追出圣水的厂落,那就晚几天再来吧!”
高天健笑一笑,道:“周大快,那一位是麻面血手屠无方。”
周纶道:“是他。”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那两位可是活僵尸陈沛,毒蜂彭震。”
周纶苦笑一下,道:“不错。”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可也是有很大名望的人,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唉……在下早听说过阴阳堡这个地方,充满着神秘,但却没有想到,这一个组织,竟然是专门收罗江洋大盗,和亡命匪徒,这三大恶人,虽然是两个等级,但却都被收在阴阳堡中。”
周纶苦笑一下,道:“一个人敝了几件坏事,并不能说他们一辈子就是坏人了。”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周大侠,你和这些声名狼藉的人,日久相处,不觉着很难过吗?”
周纶道:“在下倒没有这种感觉。”
高天健道:“周兄,高某一向不愿出口伤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暮鼓晨钟,惊不醒梦中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周纶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不过,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我觉着阴阳堡倒不是外传的那么丑恶。”
高天健道:“周大侠,单是阴阳堡这个名字,已经够坏了,想不到,还收罗丁这么多的恶人,唉!周大侠,蛇、鼠云集之**,还能容得下龙潜虎藏吗?”
周纶沉吟不语。
高天健接道:“周大侠,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
周纶接道:“我明白,不过,人各有志,勉强不得,高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高天健苦笑一下,道:“在下巳尽了心,周大侠如何选择,那是你的事了。”
周纶点点头,道:“高大侠,有些事者朽不便做主,过几天你再来,我相信堡主回来之后,定会对你高大侠有个满意的交代。”
高天健嘘一口气,道:“谁是阴阳堡主。”
周纶道:“高大侠何不等三五天后,见着他当面问过。”
高天健道:“好!那我再请教一件事。”
周纶道:“什么事?”
高天健道:“你可知道,圣水是不是在这万家大院之中。”
周纶道:“这个,这个……”
追风叟接道:“这个,不用问了,我知道,圣水就放在万家大院之中。”
高天健道:“周大侠,请退一边,我要他们交出来。”
周纶道:“高大侠,你大仁大义,江湖上无不称道,我老病鬼向你保证,迟则三日,多则五天.我要堡主在此地恭候大驾,那时高大侠再作决定也是一样。”
高天健道:“不行,我不能信任阴阳堡中人。”
周纶道:“我老病鬼呢?”
高天健道;:“周大侠在江湖上说什么,人人都会相信,不过,你现在投入了阴阳堡,阴阳堡中人,无法使江湖上任何人相信。”
他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冷肃,双目中也泛出了浓重的杀机,缓步逼近了周纶,道:“周纶,我已十年没有出刀,不要逼我出刀。”
周纶苦笑一下,道:“高大侠、江湖中人,都不愿和你为敌,阴阳堡也是一样。”
高天建道:“至少,我要带走圣水。”
突然转身逼近彭震、陈沛道:“你们说,圣水存在哪里?”
陈沛、彭震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天健突然—抬手,拍拍两声,陈沛和彭震每个人脸上,都被打了一个耳括子。
这两个人凶悍成性,这两掌,打出了两人的怒火,大喝一声,各持兵刃,挨向了高天健。
高天建冷笑一声,突然把刀一挥,
没有看清楚这一刀的来龙去脉,看到的只是两具没有人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两颗人头,飞起很高。
高天健出刀快,收刀更快。
两具尸体还未倒下,刀已还鞘,人已到了病鬼周纶的身前。
才出第一刀,果然石破天惊,震骇人心。
周纶轻轻嘘一口气,道:“你杀了他们。”
高天健道:“周纶,交出圣水,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叶长青看到了那一刀,奇幻莫测的一刀。
周纶摇摇有,道:“高大侠,你就杀了区区,我也不能交圣水。”
高天健道:“好!你决心如此,那就亮兵刃吧!”
叶长青呆丁一呆,低声说道:“屠兄,高大侠如果定要出手咱们……”
屠无方接道:“病电周纶也许可以接下他几招。”
哪知周纶双手一抱。道:“高大侠请快动手。”
高天健道:“周纶,这等苦肉计,少在我面前施用,我已说的很清楚了,为了圣水,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他说杀就杀,刀光一闪,病鬼周纶生生被斩作了两段。
这一刀杀得快速如电,也杀得人心生寒意。
追风叟怔了一怔,道:“高大侠。”
高天健手中执着七星宝刀,望着被他一刀拦腰斩断的尸体,呆了一呆,道:“他应该可以避开这一刀的,为什么不闪避。”
屠无方冷冷接道:“因为他没有想到高大侠真的会杀他。”
高天健怒道:“屠无方,你……”
屠无方接道:“他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高大侠,竟然会说就杀,话未说完,刀已出手,因为,这不像一个大侠做的事情。”
高天健道:“我是误杀了周纶,但如杀了你屠无方,那就不算误杀了。”
屠无方道:“如高大侠第一次对我屠某人,用出这等手段我相信,在下也会死在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看到了你高大侠的手段。”
高天健道:“屠无方,高某人既然开了杀戒,出了刀,今夜就必须把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你屠无方是死定了。”
屠无方道:“高大侠,你表现出来的侠气、英风,我们已经领教了,若江湖道上的侠义人物,都和高大侠一样,咱们宁为绿林中一名盗匪,也不为侠义门中人。”
追风叟道:“高大侠,老病鬼投入了阴阳堡中,想必有他的苦衷,至少,他罪不至死。”
高天健道:“我无意杀他,他的死,要怪他太过自信……”
追风叟道:“太过自信,这是什么意思?”
屠无万道:“病叟周纶自信高大侠不会对池施毒手,他全无方备,所以,高大侠才能一击得手。”
高天健举步直对屠无方行了过去。
他手中仍提着七星宝刀。
屠无方吸一口气.严作戒备。
叶长青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屠兄,多小心啊!”
屠无方道:“我会全力戒备。”
高天健逼近到屠无方身前四五尺处,停了下来。
这时追风叟已然迟后了八步,静静的站着。
两道目光望着病叟周纶尸体出神。
屠无方手中执着一根一尺八寸的银棒。
那就是屠无方的兵刃,叫做如意银棒。
这根如意棒跟随着屠无方,数十年来,会过不少武林高手。它内藏机簧,可伸可缩,长能到五尺四寸,短能到一尺八寸。
屠无方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出手。”
高天健道:“屠无方,你真要找死!”
屠无方道:“病叟周纶并未找死,但他还是死在了你的七星刀下。”
高天健冷哼一声,突然出刀。
今夜他已出了两次刀,一次,杀死了陈沛、彭震,第二次,杀死了病叟周纶。
但第三次出刀,却没有杀死屠无方。
并非他的刀下留情,而是屠无方—直谨慎的戒备。
当的一声,如意棒突然伸长三尺,在咽喉前面三寸处,封住了高天健的刀势。
高天健的刀法,实在很快。
屠无方数十年来,何止身经百战,这是他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凌厉、快速的刀法。
高天健一击落空,七星刀倏然收回,刀随势动,又退回了六尺,哈哈一笑,道:“好!
看来麻面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能封住我第一刀.比病叟周纶.似是尤强过几分了。”
屠无方道:“在下比周纶相差十分的多,只不过,在下已经知道高大侠出刀如暗箭,防备的十分小心,而周纶却忽略了这一点,周纶之死,如若说是死在你高大侠的快刀之下,倒不如说他是死在你的侠名之下。”
高天健冷冷说道:“屠无方,再接我几刀试试。”
突然挥刀劈出。
但见刀光闪闪,连攻四刀。
说是四刀,事实上只是一招中,四个变化。
屠无方封开了三刀,但却无法封开第四刀。
森森的寒芒,已然逼到了屠无方的前胸。

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封住了第四刀。
叶长青的剑,快如闪电的一剑。
高天健的攻势中,从来不让人有还手的机会,当他的攻势受阻时,立刻收刀而退。
现在,高天健又收刀退后了八尺。
屠无方轻轻嘘一口气,低声道:“谢了,兄弟。”
叶长青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如此快速的刀法,屠兄能按他三刀,在下只怕连这三刀也接不下。”
屠无方道:“他的盛名,比他的刀法更可怕,传说中,中州第一刀,杀人不出第三刀,最多只有二刀,但我接了他两招四变之后,心中反而有了另一种感受。”
叶长青道:“什么感受?”
屠无方道:“他的刀尖,全是攻势,如若咱们不给他攻入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倒不妨—试。”
屠无方右手一震,手中如意棒伸长到五尺四寸,道:“高大侠小心,屠某人还击了。”
双手挥棒,横里扫去。
高天健七星刀刀背横架,当的—声,封来—棒。
这时,屠无方的中门,应该是门户大开。高天健可以挥刀直攻。
以他刀法之快,任何人只要给了他这一机会,就会死于刀下。
但屠元方早有思虑,如意棒一转,另—面呼的向上挑来。
他发动很快,事先早已想好,两个动作.有如连环的—招一样。
高天健被这一挑的攻势,封住进攻的机会。
屠无方—招顺手,如意棒幻起了一片棒影,连攻—十八棒。
高天健确是不凡,这一十八捧,并没有把他迫退一步。
只见他手中七星宝刀,左横右竖,也幻起了一片刀影。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封开了屠无方十八棒。
一十八棒攻完,屠无方也疾快的向后退了八步。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好棒法,好棒法,不过,在下有些奇怪?”
屠无方身经百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人,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面对的敌人。是如此可怕,—座憾不动的山。
但他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冷冷一笑道:“奇怪什么?”
高天健道:“你号称血手,听说在双手上练有一种赤煞掌,想不到,你觉用铁棒对敌。”
屠无方道:“不错,在下练过赤煞掌,你只要能够逼得不得不用时,在下自会出手。”
高天健笑一笑,道:“好!屠无方,你一生为恶,杀人不少,今天我杀了你,也是为江湖除害了。”
右手一挥,忽然一刀劈了过去。
这是一招很普通的“力劈泰山”,但在屠无方的感觉中,这一刀却有着很多的变化。
他对敌经验丰富,想到这可能是一式虚招,所以,一直凝劲不发,准备应变。
直待那一刀距离头顶不远时,屠无方才突然一横手中如意棒,横里架去。
高天健的刀势、掠着铁棒,突然向下滑落,刀上柔若无力。
屠无方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刀法?”
高天健道:“不是什么刀法,只是一种功力运用。”
刀已划上了屠无方的前胸。
又是那一支剑,斜里伸了过来,架住了七星刀。
屠无方疾快的向后退,前胸的衣服,已经破来了一道口子。鲜血由那道口子中,渗了出来。
如不是叶长青这一剑够迅快,屠无方势必已死在了高天健的刀下。
屠无方道:“老弟,谢谢你,两度求了我的老命。”
叶长青道:“他能把刀道化若柔丝,使刀势滑落、在下也是初次见到,屠兄的伤势如何?”
屠无方笑一笑道:“老弟的剑势够快,所以,我伤的还不太重。”
叶长青道:“还能不能动手?”屠无方道:“可以,这一点皮肉之伤,我还可以撑得住。”
叶长青道:“他的刀法大深奥,一个人决非其敌,咱们两个联手。”
高天健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脸上,道:“又是你救了他。”
叶长青道:“在下一直在旁边等待,自然出手方便了些。”
高天健道:“你叫叶长青。”
叶长青道:“是!”
高天健道:“听说你是磨剑老人的徒弟。”
叶长青道:“他是家师。”
高天健道:“磨剑老人一生耿直,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
叶长青道:“我有什么不好?至少,我行事为人,于心无愧。”
高天健道:“你和阴阳堡这一批凶神恶势,牛鬼蛇神,混在一起,还能问心无愧吗?”
叶长青道:“高大侠,今宵之前,在下对你高大侠的确十分敬慕,不过,由现在开始,对你高大侠么?在下内心中有了一点疑问。”
高天健道:“什么疑问?”
叶长青道:“我看到了你的杀人手法。”
高天健接道:“如是那个人该死,我怎么杀他,似乎是并不重要。”
叶长青道:“至少病叟周纶,死得很冤枉。”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死的是冤了一些,那一刀地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叶长青道:“他太信任你的身分,想不到你会突然出手,所以,你才能一刀杀了他。”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叶长青,就算周纶不该死,但这个血手屠无方呢?他该不该死?”
叶长青道:“他也不该死……”
高天健怒道:“你这小子,不分皂白,不分是非,磨剑老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日后,我再见他之时,定要问他一个教徒不严之罪。”
叶长青道:“我已离师,在下在江湖上的作为,都由我自己承担。”
高天健道:“叶长青,你闯出七剑追魂,这点侠名得之不易,不要自己毁了它,”
叶长青道:“我虽有七剑追魂之名,但杀人也和你有所不同。”
高天健叹息一声,道:“好言好语,劝不醒你这梦中之人,看来,我也只有成全你了……”
突然回头,望了追风叟一眼,接道:“武兄,你都看到了,听到了,日后见着磨剑老人时,也好给兄弟做个证人。”
追风叟没有答话,只微微点头。
头点的很勉强,显然内心之中并不是很同意。
高天健却哈哈一笑,道:“好,武兄愿意做证,兄弟也算有个交代了。”
叶长青长剑一举,平胸而立,屠无方也平举手中如意棒。
为了和叶长青配合方便,屠无方又把手中的如意棒缩成三尺左右。
屠无方胸前的伤势,实在并不轻,鲜血仍然不断的流出来。
血水,湿透半身的衣衫。
但他却浑如不觉,只是全神贯注在高天健的身上。
高天健目光一掠叶长青,道:“小心了。”
突然一刀,刺了出去。
刀至中途,忽然一转,劈向了屠无方。
屠无方如意棒斜斜一封,当的一声,封住了刀势。
叶长青大喝一事,一剑刺出。
一动手,就用出了追魂七剑。
强厉的剑风.带起丁金刃破空之声。
高天健七星宝刀一转,忽然间,幻起了一片刀影。
刀剑相触,叶长青突然间,感觉到手中一震,长剑几乎被那一刀震飞。
屠无方如意棒一缩一伸,点了过去。
力道强猛,一连串金铁大震声中,竟然冲破了高天健的护身刀芒。
哪知高天健刀势突然一转,挟一片凌厉的刀风,竟然欺入了两人之间。
但见他七星刀左转右击,片刻之间,连攻了四刀。
四刀分袭两个人,把两人都迫得句后退了一步。
叶长青的追魂七剑,本是一种很霸道的剑势,施展开时,有着招招追魂,剑剑取命的气势。
但他和屠无方联手合攻时,却有着施展不开的感觉,生恐那扩展攻敌的剑势,伤到了屠无方。
高天健把两人分为开,反而帮了叶长青的忙。
叶长青心中没有了顾虑,展开了追魂七剑。
但见寒芒如电,剑影重重,波翻浪涌一般,直卷过去。
高天健虽然有—身绝世的武功,但也无法破解这凌厉绝伦的追魂七剑。
但高天健实在有着过人之能,宝刀连挥,刀光护身,刷的一声,竟然冲破了剑芒而出。
这一来,叶长青的凌厉剑势,全都指向下屠无方。
幸好,屠无方也有了很严密的戒备,棒影护身,封开了两剑。
叶长青及时收住了右手。
但这一瞬功夫,却给高天健可乘之机。
论功力,也许屠无方会比叶长青深厚,封敌的经验,也比叶长青丰富。
但叶长青的追魂七剑,实在很难对付。
高天健决心先杀了叶长青。
他的刀,有如魔刀一样,就在叶长青一收剑势,已到了叶长青的前胸。
叶长青的剑势,已被封到了门外,再想收回,已自不及。
幸好屠无方的如意棒,快点了过去,点向高天健的右肩。
高天健的一刀,可能活劈了叶长青,但却没有机会再避开这一棒。
他要用一条右臂,换取叶长青的一条命。
高天健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杀死叶长青而损伤—臂,甚至掉一根手指,他也不干,他有信心,可以再制造出杀死叶长青的机会。
所以,他收刀而退,一退就是一丈多远。
叶长青嘘一口气,道:“好刀法,简直像魔术一样,忽然间,就到了致命的地方。”
屠无方道:“我们就算联手,也没有办法打下去,也许亦老弟的迫魂七剑可以挡他一阵,但却开法和他长期持战下去。”
叶长青道:“为什么?”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心刀合一之境,我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刀法,但却听人说过。”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好!屠无方,你倒也有些见识。”
叶长青道:“他练的什么刀法,竟有如此之威?”
屠无方道:“他的刀法已到招随念生的境界,无招无式,无形无相,随手挥刀,就有着杀人取命的力量。”
叶长青道:“就算如此,咱们也得拼命一战,今宵万家大院之中,只有你我两人,可以支撑几个回合了。”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我已经十年不用刀了,十年未杀人,今宵宝刀出了鞘,也杀了人,多杀两人,又有何妨,十个回合之内,必取你两人之命。”
叶长青道:“以你刀法的凌厉.这也不算吹牛,屠兄,请暂退下,我先独拼一阵。”
屠无方道:“咱们两人联手,尚且非他之敌,你一人如何是他敌手。”
叶长青道:“追魂七剑,亦有所长,小弟一人独拼,可把剑招之威,发挥到极致,就算死在他的刀下,也可以削他一块皮肉下来。”
屠无方是老江湖,老江湖一点就透,他已听出了叶长青的弦外之音。
那是说,他的剑法之中,另有奇招,也许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也许可以伤了对方。
屠无方苦笑一下,道:“叶老弟,说的也是,你支剑独拼中洲第一刀,死而何憾。”
叶长青豪壮一笑,道:“好!屠兄替我掠阵。”
长剑一挥,洒出一片剑花,平护胸前。
追魂七剑,本应抢先机攻敌,但这一次,却采取的守势,横剑不出。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令师磨剑老人.三十年前曾和我品茗论剑,四十招后,他自甘服输,我记得,他曾用过—招‘诱敌深入’,好像就是你这么一个架式。”
叶长青道:“家师生平只败过两次,一次竟然是败在你的手中!”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那一次,我们是口述比招,虽然是战云密布,但却不会伤人,这一次,真刀真剑,可是有性命之危的搏斗。”
叶长青道:“晚进心中战志昂扬,阁下尽管出刀。”
高天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于,我适才手下留情,完全是看在磨剑老人的份上,你如执意找死,那就别怪我刀下绝情了。”
叶长青道:“你杀机早生,用不着假慈悲,满口仁义了。”
高天健扬了一扬浓眉,泛起丁满脸杀机,道:“好!接刀。”
右手轻挥,七星刀化一屡寒芒,横里扫去。
他刀上造诣已至绝境,随手挥洒皆成文章,只见闪动刀光中,**重重寒影,犹如十数把刀一齐攻来一般。
叶长青的剑贯注了他全部的功力,敌不动我不动,敌已动,我先动,本是剑中奇学,可惜,他遇上了高天健。
所以,叶长青虽然极快的发出一剑,但仍无法抢到先机。
剑如流星,但却没入那波动重重的刀光之中。
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叶长青疾向后退了一步。
高天健心中一动,暗道:不错,这小子竟能化解去我这一刀,看来,磨剑老人的剑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叶长青非退不可,在他的感觉中,全身都要被那重重的刀光淹没,就要被围拢的刀光所伤。
但他毕竟还是退出来了。
高天健故作平淡,收刀一笑,道:“小娃儿,如若让我先出刀,你连三刀也撑不到,老夫让你先机,纵然斩你于老夫的宝刀之下,也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叶长青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挥剑击出。
身随剑走,剑化青虹,连人带剑的直冲过去。
很气派的一剑,充满杀机的一剑。
高天健举刀一挥,忽然间在身前涌起了一片刀光。
叶长青就撞在那刀光之中。
又是一声金铁相击。
叶长青忽然间拥滚而出,直滚二丈以外,才站起了身子,他的头发散了,前胸上的衣服破了,右腿的裤子裂了,胸前和腿上,两处伤痕,不停的涌出鲜血。
屠无方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叶老弟,咱们还是联手拒敌吧!”
怡红突然尖心声叫道:“你们都给我闪开。”
高天健又目中奇光暴射.冷冷说道:“老夫宝刀之下,—向不杀妇人孺子,但如你施用暗器,那就又当别论了。”
怡红道:“你能杀周纶,还有什么人你不能杀的?我用不用暗器,都是一样,你只要有杀我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
高天健冷哼一声,道:“不知进退的丫头。”
怡红道:“你也可能不杀我,不过,那并非你心存怜悯,对我慈悲,而是要做给活的人看。”
高天健冷笑一声,道:“看来,仁慈并不能使恶人回头,既然老夫无法度化你们,那只有以杀止杀,斩草除根了,”
怡红轻轻嘘一口气,道:“我手中是机簧控制的毒针,力劲很强,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歹毒暗器”
高天健道:“你试试看吧!能不能伤了老夫,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刀横右手,缓步向前行来。
这时,突然传过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道:“怡红不可。”
屠无方道:“帮主回来了。”
怡红收起了手中的钉筒。
但见两条人影,疾奔而至。
当先一人身着青衫,正是阴阳堡主黄灵。
紧随着黄灵身后一人,劲装佩剑,英俊潇洒,乃是阴阳堡中五大剑使中的何寒衣。
高天健还刀入鞘,背手而立,道:“来的可是阴阳堡主。”
黄灵道:“正是在下,高大侠……”
突然发现了周纶的尸体,双目中立时暴射出两道神光,冷冷接道:“什么人杀了周纶?”
屠无方一躬身道:“高天健。”
黄灵目光一掠陈沛、彭震道:“他们两个,也是死在高大侠刀下了。”
屠无方道:“是。”
黄灵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杀陈沛、彭震,情有可说,高大侠刀劈周纶,不觉着太过分吗?”
高天健道:“他本可躲过那一刀的,但他竟然不肯闪避。”
黄灵道:“中州第一刀,刀势已到了刀随心动的境界,你如无杀他之心,岂会收不住手。”
屠无方叹息道:“周纶一直不相信高大侠会杀他,所以,全无戒备。”
黄灵点点头道:“高大侠,是这样吗?”
高天健哈哈一笑,遭:“阴阳堡主,你敢质问老夫!”
黄灵道:“为什么不敢,周纶是阴阳堡中的人,我是阴阳堡的堡主,堡中属下被人家杀了,我岂能不闻不问?”
高天健道:“你能问得了吗?”
黄灵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中州第一刀,并非天下第一刀。”
高天健脸色一变,道:“你领导阴阳堡,搞得江湖上乌烟瘴气,却又隐身幕后,掩藏住真正面目,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灵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高天健手中的七星宝刀,如果把我给杀了,我是谁,都是一样,你若是杀不了我,我是谁你也不必问了。”
高天健纵声而笑,道:“墙无百口不透风,世上岂真有绝对隐秘的事,你认为,你故作神秘,造成烟幕,就真的能掩盖天下的耳目吗?其实,知你身份的,江湖又何止老夫一人?”
黄灵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何用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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