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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叶在夜风中,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
何寒衣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运是目力向四下望去。
整个的庭院中都是及人的青草。
风吹草动,似乎是有无数的人在摇动。
何寒衣极尽目力,搜寻得十分仔细。足足花去了一刻工夫之久,何寒衣才确定这里没有人。
荒凉的韩家庭园,房舍虽然已倒塌,但厅舍的规模仍然很大,房屋虽然残缺了,但仍然有房屋的形式。
如若黄堡主在一座空房之中,那实在很难找到了,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何兄,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低声道:“咱们再向后面找找看。”
五个人的行动,更小心了,缓步慢行,点尘不惊。
第三进院落是一个花园。
花园中更荒凉。
花园中已经无花,代之的是——园荒草。
但荒凉的花园中,却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完好,一点也不残破。
想来,当年建筑这座韩家大院时,这座凉亭,建筑得特别坚固。
凉亭中坐着一个人。
夜风摇动着荒草,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对何寒衣等人帮忙很大。
何寒衣等目光虽然锐利,但也看不出那亭中坐的什么人?
这样荒凉的庭院,应该不会有人来,自然,那人十分可能就是黄灵。何寒衣等隐身在荒草之中,目光却投注在凉亭之上。那人似乎是有所警觉,忽然站起了身子,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人?”
何寒衣等听出来了,那正是黄灵的声音。
几人早有计议,听到了黄灵的声音之后,立刻住了呼吸。
不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且把头低一低,伏在了深草丛中。
黄灵虽然心有所思,但他对自己的耳朵,有着强烈的自信。不闻回应之声,立时又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
随那飘来的声音,疾如流星一般,由一重屋脊上飞落下两条人影。
好佳妙的轻功。
那屋脊距凉亭,至少有六七丈远,但这两人一个飞跃,竟然落到了凉亭外面。
何寒衣微微抬头看去,发觉是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
男的白髯垂胸,大约有六旬以上。
女的白发灰袍,手中一根鸠头拐。
黄灵一抱拳道:“两位,请入凉亭一叙。”
灰衣老妇冷冷说道:“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拿命来吧!”
黄灵叹息一声,道:“今夜在下赴约而来,就准备接受任何惩罚,不过,事情总需要说个明白,长夜漫漫,现在不过初更时分.两位又何必这佯急促呢?”
灰衣老妇道:“老身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明白的,小女因你而死,已经是不争之实,难道还要我夫妇拿出什么证明不成。”
黄灵叹息一声,道:“令爱之死,在下自是不能推卸责任,至少,在下是原因之一,只可惜,我赶到之时,两位已把令爱的尸体运走,在下一直未能看到令爱的尸体……”
灰衣老妇怒道:“姓黄的,难道我夫妇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会咒自己的女儿去死啊!”
黄灵道:“尚夫人……”
灰衣老妇厉喝道:“别叫我夫人,你这个禽曾不如的东西!”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人,突然开了口,道:“老伴,咱们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而且,他也来了,这次恩怨,一定作个了断,黄灵也说得不错,我们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灰衣老妇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火爆得很,厉声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白髯老人也动了火,大声接道:“就算是法官问案吧?也得让人家有个说话的机会,咱们总不能出手就杀了人家吧?”
灰衣老妇人道:“我看杀了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道:“咱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才把黄灵找到,一旦把他杀了,又去问谁?”
灰衣老妇人呆了—呆,道:“好吧!要问你问,老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白髯老人冷哼一声,回头对黄灵说道:“小女似是自绝的?”
黄灵道:“死于什么兵刃之下?”
白髯老人道:“她死在天绝指下,那是老夫的独门武功,除了小女之外,别人也不会这种武功。”
黄灵道:“令爱死后,可留有什么指出凶手的线索?”
灰衣老妇人已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道:“凶手就是你你对她始乱终弃,她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自绝而死。”
白髯老人道:“黄灵,答复尚天义一句话,你有没有对小女始乱终弃。”黄灵道:“有!不过……”
尚夫人接道:“好啊!老头子,你听听,他已经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上吧!
我要把他砸成肉泥,以雪心中之恨。”
尚天义道:“老伴儿,咱们自然要替她报仇,不过,老夫希望能多知道她一些死因。”尚夫人道:“老头子,我已经等了六年,我恨不得立刻手刃这小子,哪能听得进他巧口狡辩。”
黄灵道:“尚夫人,我可以不承认和令爱之间,有什么情爱纠纷……”尚夫人怒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一扬手中的鸠头杖,劈了下去。
尚天义一伸手,竟然把鸠头杖给生生抓住,道:“老伴,阴阳堡的实力,是何等庞大,如若黄灵没有改过向善之心,咱们永远见不着他,更不会单人匹马到此赴约。”
尚夫人怒声喝道:“就算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我也一样要报女儿之仇。”尚天义道:“报仇可以,但我心中有很多疑窦,必须要当他之面,问个清楚,需知,错过今夜的机会,这些疑点,可能永成疑案了。”
尚夫人的激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你问吧!不过,问明白之后,你要为女儿报仇,今夜如若走了黄灵,我和你要闹一辈子。”
尚天义道:“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我心中不痛苦吗?”
尚夫人突然收了拐杖,流下下两行老泪,
尚天义道:“黄灵,你承认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接道:“尚老前辈,令爱是一位很开朗的人,我承认始乱终弃是事实,不过,这个结果,是令爱先行同意的!”
尚天义道:“你说什么?小女先行同意你这么做?”
黄灵道:“是的!老前辈,令爱明朗聪慧,容色绝世,她的所作所为,深远、明快,人所难及,她充满自信,她相信在下一旦想成家立业时,定然会再去找她。”
尚天义道:“哦!你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没有?”
黄灵道:“黄灵流浪江湖,认识了不少南北佳丽……”
尚夫人冷哼一声,接道:“你风流成性.武林中人人知晓,可是有名的色狼。”尚天义道:“老婆子,你先少说两句不行么,等我们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尚夫人道:“你们说快些,我心中怒气如潮,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尚天义皱皱眉头,道:“黄灵,你说下去。”
黄灵道:“但能使在下念念难忘的,唯令爱一人而已。”
尚天义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黄灵道:“在下和令爱分手不足三月,就传出了令爱的噩耗,在下匆匆赶去时,令爱尸体已被两位运走,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尚天义道:“她人已死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娶她之心,也已是回天乏术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心中有很多的疑窦,在下心中也有很多不解之处,只可惜,令爱死亡现场已遭破坏.尸体山被运走,纵然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遭破坏了。”
尚天义道:“你对小女之死,何处存疑?”
黄灵道:“我怀疑她是被人杀死的,而非自绝而死。”
尚天义点点头。
尚夫人却冷冷接道:“她是被人杀死,怎会死在天绝指下放眼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会天绝指的神功?”
尚天义道:“夫人,天绝指虽然是尚家独门绝技,但恐神功早已外泄了。”尚夫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灵本是和尚天义对面而立,闻言突然转过身子,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出。
指力指向三尺外一块坚硬的青砖之上。
黄灵伏身捡起地上青砖,双手捧上,道:“尚老前辈请过目。”尚天义接过青砖,只见表皮上全无损伤,但青砖入手,稍—用力,立刻化作碎粉,洒落一地。
这是天绝指力神功。
尚天义呆了一呆,道:“天绝指。”
尚夫人怒道:“好!你这小子,竟然把尚家独门绝技也骗到手了。”
黄灵道:“我没有骗过她,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错,在下适才施展的正是天绝指武功,这武功并非由令爱传授在下,以尚老前辈眼力,不难鉴识出来,晚辈这天绝指功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尚天义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黄灵道:“晚辈和令爱相识,还不足七载。”
尚夫人怔了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看错了,尚家的独门绝技,怎会流入江湖。”
尚天义沉吟不语,似是在尽力回忆着什么?
黄灵道:“在下能得天绝指力,足证天绝指力的心心法已传入了江湖,我能练成,别人也能练成。也许已有很多人练成这种武功,只不过,还未到施用的时机,所以,两位老前辈还未发现。”
尚天义道:“黄灵,你施展出我们尚家的天绝指力,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只是想证明,令爱虽死于天绝指下,但却未必是自绝而死。”
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杀了她?”
黄灵道:“在下正是此意。”
尚天义道:“如若小女是被人所谋杀,你是嫌疑最大的一个。”黄灵道:“这一点,在下自然明白,我如不施展出天绝指力,两位绝对想不出我也练成这种武功,我肯施展出来,只求证明我于心无愧。”
尚天义点点头,
黄灵道:“两位对令爱的性格,应该明白,她是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她自信、勇敢、不畏艰苦,绝对不会自绝一死,如若非死不可,亦必有遗书给两位,她心中应该明白,她的死亡,对两位的打击有多大?”
尚天义道:“唉!说得也是,她竟然未留下片纸只字。”
尚夫人道:“黄灵,我问你,你对小女怎会如此关心?”
黄灵道:“有一件事,我想向两位说明,自从令爱死去之后,在下从未再接近过任何女人。”
尚夫人道:“这话当真?”
黄灵道:“皇天在上,黄灵如有不实之言,天诛地灭。”
尚夫人道:“这么说来,你还有点良心下。”直到此刻,何寒衣等终于知道,黄灵不接近女色的原因了尚天义道:“黄灵,照你这个说法,小女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如若在现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那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尚夫人道:“老头子,现场之中,好像未留下打斗的痕迹。”
尚天义喝了一声,道:“黄灵,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吗?”
黄灵道:“练会了天绝指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尚夫人道:“到目前为止,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尚家之外唯一练会了天绝指力的人。”黄灵道:“但我绝不是凶手。”
尚夫人道:“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黄灵道:“唉!夫人,如若令爱是被人杀的,当今武林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五个人而已,这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来。”
尚天义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可能是凶手?”
黄灵道:“尚老前辈,这先要找出来什么人可能已经练成天绝指力。”
尚天义道:“这个,者夫实在想不出来,如若不是你今天表演出天绝指力,我根本想不到你也会这门武功。”
黄灵道:“骤然间听起来,这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如仔细想一想,并非是全无线索,天绝指确是你们尚家独门武功,如何泄漏于江湖之上,应该有点眉目。”
尚天义道:“好!你先说,你如何学到天绝指力?”
黄灵道:“买的。”
尚天义吃了一惊,道:“买的?我尚家的独门武功,竟还会有人出卖。”
黄灵道:“不错,天绝指要一千两黄金。”
尚天义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那出卖天绝指功的人是谁?”
黄灵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见过那个人。”
尚天义道:“他是什么样子?”黄灵道:“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我相信,他经过易容,不过,有些地方,不是易容术所可以改变的。”
尚天义道:“什么地方?”
黄灵道:“眼神。”
尚天义道:“你能形容出来他的眼神吗?”
黄灵道:“他的目光冷厉,而且,左眼似是受到过伤害,视力不佳。”
尚天义沉吟不语。
黄灵道:“一种独门武功,售价千两黄金,虽然获益很大,但如与这天绝指的价值比较起来;并非很高,这个人出卖武功的用心,除了获利之外.还有别的用心。”
尚夫人道:“什么用心?”
尚天义道:“夫人,这用心还不是很明显吗?他要使得尚家的独门武功,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不管天绝指的威力有好大,但如是会的人太多了,这种武功,就没有价值了。”
黄灵道:“老前辈,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只要找出那个人是什么人,就不难查出内情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想出来没有,那个人是谁?”
尚天义道:“我正在想,尚家的天绝指,既然降入了江湖,为什么这种武功,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出来呢?”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倒有—点看法。”
尚天义道:“什么看法?”
黄灵道:“天绝指力,虽然是可以价购,但能够练成的人,也不会太多。”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还在练习这种武功吗?”
黄灵道:“在下十年前,用千两黄金,买到了天绝指武功但我第二年再去时,那里已经人事全非了。”
尚天义道:“怎么样了?”
黄灵道:“屋已破毁,人也不见,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那出卖尚家天绝指力的人,已经屋焚人亡了,所以,天绝指虽然流入江湖,但学得这种武功的人,不会太多。”

尚夫人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入学会了这种武功,你又怎知晓?”
黄灵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要尚老前辈多多费些心思了。”
尚天义道:“如若黄灵没有说错,一定是他了!”
尚夫人道:“谁?”
尚天义道:“令弟。”
尚夫人垂首不言。
显然,黄灵说出那人的特征之后,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是谁了。
尚天义道:“千两黄金虽然不少,但会出卖一种独门武林绝技的,令弟是唯一可能的人。”
尚夫人低声道:“他武功基础不固,就算得到了天绝指的真诀,也无法练成这种绝技。”
尚天义道:“这也是他出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生性贪鄙,自己既然无法练成,拿来换成金银使用,正是他的为人。”
尚夫人道:“咱们都没有诀窍给他学,又怎么会呢?”
尚天义道:“哼!黄灵说的不错,我想你心中也该明白了,当年就因为他偷看我习练天绝指力,被我伤了一只左眼,逃出尚家,三年后,他又回来,苦求你收留于他,又在咱们家中住了三年……”
尚夫人接道:“那三年他表现得很好啊!一直循规蹈矩,而且常带着云儿去玩啊!”
尚天义道:“从那时开始,他已经存心偷学天绝指下,那时,云儿正在练这种武功,而且她只有八岁.他常带云儿,自然是更容易了解心诀,他突然不辞而别,那又为什么?”
尚夫人道:“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赖在他的身上啊!”
尚天义道:“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形貌样子像他,而且,他一走十余年,杳无消息,不是他。只有你我和死去的女儿有嫌疑了。”
黄灵由云儿的年龄暗中推算,时间十分接近。
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听尚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咱们很少在家,也许他回去过,咱们不在,不管如河,只要他不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尚天义道:“我看你是找不到他下。他也许心中只有黄金、白银,但别的人想法不同、他出了千两黄金,学得天绝指的心诀,自然不希望它在江湖广为流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人家杀了他,又取回千两黄金,何乐不为,其实,一个人,有千两黄金,这一生已吃喝不尽了,他如能见好就收,也不会落得被杀的下场了。”
尚夫人目光一掠黄灵,冷冷说道:“老头子,焉知他不是凶手!姓黄的,你不但杀了我的女儿,也杀了我的兄弟……”
尚天义冷冷接道:“你肯定,那是你兄弟出卖咱们尚家的天绝指?”
尚夫人道:“算时间,听模样,不是他,还有谁呢?”
尚天义道:“那就不能肯定黄灵是凶手了!”
尚夫人怔了怔,道:“为什么?就是他不是杀死女儿的凶手,但女儿因他而死,那是绝不会错。”
尚天义道:“云儿死在天绝指下,她可能自绝,也可能死;黄灵手中……”
尚夫人接道:“对啊!那咱们就该替女儿报仇。”
尚天义道:“如若她是死在别人手中呢?天绝指已流入江湖除了黄灵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门武功,何况,也可能有二个、五个,他们都有可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夫人,对令弟,我们有不少次争执,你总是百般的去袒护他,现在,你知道了,他偷了尚家天绝指不说,还害了自己的外甥女,你唯一的女儿……”
尚天义目光转注到黄灵身上,冷冷说道:“姑不论杀死小女的是什么人,但你黄灵总要负一些责任。”
黄灵道:“是!在下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尚夫人道:“那你准备如何向我们交代?”
黄灵道:“在下没有什么准备,这要看两位如何吩咐在下了。”
尚天义道:“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那就很自然洗雪掉你的嫌疑了。”
黄灵道:“在下可以帮两位查,但还要两位合作。”
尚天义道;“我们已经很合作了,但不知还要我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黄灵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确定了那个出卖灭绝指的人?”
尚天义道:“确定了,就是拙荆之弟童器。”
黄灵道:“老前辈能够仔细的算出他离开府上的日期吗?”
尚天义道:“我记得那时小女只有十一岁,算来,应有十五年了。”
黄灵道:“我学得天绝指已有十三年,除了他准备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年相差,这时间,他应该不会传授太多人,可能只有两三个人,因为,一个人学习天绝指,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奠定好基础。”
尚天义道:“四十九天,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黄灵道:“区区就是花了四十九天,学会了天绝指的人,武林中,像我黄某人这点才能的人,大概不会很少。”
尚天义道:“老夫觉着,学会天绝指法心诀,而又能练习纯熟它的窍要、方法,不论那个人如何聪明,至少也要百日时间,才能奠基。”
黄灵笑一笑,道:“传授时间愈长,学得这种绝技的人,自然是愈少,这种绝世奇功,自然是一次传授一人,”
尚天义道:“这么算来,他出卖天绝指的时间,只有一年半,除非他同时传授数人之外,最多也只能传给三个人。”
黄灵道:“如若只传授三个人,那就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了。”
尚天义道:“就算学得此技的人手不多,但传授一直在隐密中进行,除非他施展出来,我们很难发觉什么人会此武功。”
黄灵道:“蛛丝马迹,并非是全无可寻,只要留心一些,我想也许会查出眉目。”
尚天义道:“黄灵,你能如约前来,足见心胸磊落,凭此一点,也许真不是杀害小女的凶手。”
黄灵苦笑不言。
尚天义道:“但放眼天下武林,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如若找不到别的凶嫌,小女之死,你仍非偿命。”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位尚老儿,也是不讲理得很,既然知道了黄堡主不是凶手,怎么可以把杀人大罪赖在黄堡主的身上。”
只听黄灵说道:“好吧!尚前辈如若信任在下,给我一年时间,定当查出杀死令爱的凶手。”
尚天义道:“如若一年之内,你查不出杀人的凶手呢?”
黄灵道:“如是查不出来,在下愿为令爱偿命。”
尚天义道:“好!一年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黄灵道:“仍在此地如何?”
尚天义道:“好!明年此日,老夫在此恭候,你如不来,到就证明你是凶手了,老伴儿,咱们走吧!”
转身疾跃而去。
望着尚天义夫妇的背影逐渐远去。黄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请出来吧!”
何寒衣吃了一惊,忖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正待站起身子、突闻脆如银铃,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尚天义为什么不杀了你!”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间残破的空房之中,缓步行出来个风姿绰约的丽人。
这时云破月现,清辉照人。
月光下,只见那丽人身着玄装,两个青衣劲服的女婢,紧随在那玄衣丽人身后而来。
两个女婢,一个执剑,一个拿着采盘。
盘上放着一些银光闪闪之物,只可惜距离太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玄衣丽人缓步行近了凉亭。
黄灵道:“玄娘别来无恙。”
玄娘冷笑一声,道:“我死里逃生,总算活得下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尚云是不是你害的?”
黄灵道:“不是,也许我只是伤到了她的心……”
玄娘道:“伤了她的心难道还不够吗?”
黄灵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玄娘道:“唉!黄灵,告诉我,你究竟伤过多少个女人的心?”
黄灵道:“很多,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再有逾越……”
玄娘接道:“黄灵,杀了一个人,不是念几句佛号就可以超度的,别的我不管,我也懒得管,你准备对我怎么交代?”
黄灵道:“玄娘准备要在下如何交代?”
玄娘道:“欠债还钱,我没有死,所以,用不着你偿命,但我要一条手臂,不算太过分吧?”
黄灵苦笑一下,道:“你要右臂。还是左臂?”
玄娘道:“右臂,由肘间切断,我带你一条手臂回去,风干了,好好的供起来。”
黄灵道:“玄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玄娘接道:“不过什么?”
黄灵道:“给我一点时间。”
玄娘道:“时间,多少时间?”
黄灵道:“三年。”
玄娘摇摇头,道:“太久了,我不要放这样长时间的帐。”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呢,给我多少时间?”
玄娘道:“最好是,我现在就收回来,如念交情,我只能给你三个月。”
黄灵道:“玄娘,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些,你知道,江湖的情势,目下十分紧张。”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你以一身精湛的武技和深厚的内功,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又可以复元了。”
黄灵道:“玄娘,这惩罚,对我实在是太轻了,我很感激你的宽大,不过,我实在有太多的重要事没有办完,求求你,玄娘,给我三年吧!事实上,这三年,还不够我用。”
玄娘道:“我不会答应,黄灵,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手抗拒。”
黄灵道:“我不会抗拒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抗拒。”
玄娘道:“那很好!你既然决心不抗拒了,那就伸出你的右臂吧!”
她回头由一个女婢的手中,取过了长剑。
黄灵双目中是一片乞求的神光,道:“玄娘,答应我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玄娘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斩你一条右臂,如你出手反抗,我可能会失手杀了你。”
她抽出了长剑。
暗淡的月亮,宝剑闪起了寒芒。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宝剑。
玄娘举起了长剑。
黄灵闭上了双目。
看样子,他真的不准备抵抗了。
玄娘的长剑还没有出手,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就算黄堡主答应了,我们也不答应。”
是何寒衣和叶长青。
屠无方、万胜、华妙真仍然隐在暗中,没有出面。
何寒衣和叶长青的举动很快,一眨眼间,已到黄灵的身前。
叶长青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何寒衣却转向黄灵,脸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神情。
但他的举止间,仍有着无比的崇敬,缓缓说道:“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你可能欠了这位玄娘姑娘一些债,但还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送上一条手臂。”
黄灵双目中闪动一抹冷芒,冷冷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娘冷冷说道:“黄灵,不用装作了,你早已在这地方设下了埋伏。”
何寒衣道:“不要责怪黄堡主,他确然不知道我们来,我何寒衣可以指月为誓……”
玄娘接道:“你叫什么?”
何寒衣道:“何寒衣。”
玄娘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但你为什么和黄灵这样的人在一起?”
何寒衣道:“我们不是在一起,而是黄灵在领导着我们。”
玄娘道:“哦!”
何寒衣道:“我不知道,你姑娘的近年之中,是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中的事,了解多少?”
玄娘道:“我休养了五年,就在他伤害尚云的同一时间,也伤害了我,尚云答应他,不找他算帐,但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找上了他。”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你只是要报你私人的仇恨,对吗?”
玄娘道:“对!他伤害了我,我找他报复,没有牵涉到别的人,这没有什么错失吧!”
何寒衣道:“没有,玄娘姑娘,报你的私人仇怨,别人不能置喙,不过,近年江湖形势,邪恶高张的目下,能够和这个邪恶势力抗拒的,只有黄堡主,咱们不管姑娘和黄堡主的私人恩怨,只请求姑娘答允延长几年再报你私人之恨,使黄堡主能够大展长才,领导我们,为江湖一伸正义。”
玄娘道:“黄灵能为江湖伸张正义,何寒衣,你没有弄错吧?”
何寒衣道:“黄堡主过去有多少罪恶,在下等不知,不敢妄论,不过,自我们识得黄堡主以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使
人敬佩。”
玄娘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他不汁名,不求利,但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行仁卫道之事。”
玄娘道:“如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何寒衣道:“姑娘,我们不希望和你为敌,不过,我们会全力维护堡主的安全,纵然拼死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玄娘道:“你们很多人了?”
何寒衣道:“阴阳堡五大剑使,都在此地,希望姑娘三思。”
玄娘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大概对我知道的不多了。”
何寒衣道:“在下是第一次见到姑娘。”
玄娘道:“黄灵甘心受戮剑下,除了他理亏之外,对我也是有所顾虑。”
何寒衣道:“自然,姑娘也非平常人物,但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也只有斗胆一试了。”
玄娘道:“好!你如能接十招,我就延长报仇之期,每多一招,就多延长一年,万一我在十招之内,杀了你,你也要死而无怨?”
何寒衣心中升起了一缕怒火,冷冷说道:“玄娘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黄灵道:“寒衣,我和玄娘的事,纯属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阴阳堡无关,还是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玄娘道:“对!何大侠,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你想不到我心中恨有多深。黄灵是聪明绝伦的,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何寒衣回顾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堡主,我们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一个领导我们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
黄灵心头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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