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衣女子一侧身行了进去。俞秀凡大跨一步,紧追在那白衣女子的身后。有了水燕儿的一次经验,俞秀凡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行过了一条南道,景物突然一变,只见一座空空荡荡的大厅,燃着八盏蓝色的灯火。虽然有八盏灯火,但都是蓝色光焰,看上去并无明亮之感。这座厅不很小,也下太大,中间放着一张木桌。
白衣女子把俞秀凡迎在客位上,缓缓说道:“贵宾可要吃点什么?”
俞秀凡四顾了一眼,道:“这就是你接待我的地方?”
白衣女子道:“这是进食的餐厅。”
俞秀凡道:“只有咱们两个人么?”
白衣女子道:“贱妾如非占了贵宾之光,只怕永无机会在这座大厅中吃一餐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有些饿了,但不知这地方和人间的食物,有什么不同之处。”
白衣女子道:“此间的佳肴美味,别处很难及得,贱妾招呼他们送上来,请贵宾品尝一下。”
俞秀凡突然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不用再等第二道令谕传下来么?”
白衣女子道:“不敢欺瞒你贵宾,贱妾已得到了令谕,负责招待贵宾。”
俞秀凡道:“看来,地狱门内这传谕之法,也非常人能够看到了。”
白衣女子道:“我们有二种很特殊的传讯之法,不知内情的人,无法看到。”
俞秀凡道:“所以,你可以自作主意了。”
白衣女子道:“这全是贵宾所赐,贱妾作梦也没想到这一天。”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希望姑娘别在食物之中下毒。”
白衣女子道:“你不妨小心一些,我吃过的食物,你再食用。”突然提高了声音,道:
“奏迎宾乐。”
但闻一种难听刺耳的怪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俞秀凡本精音律之学,但却从未听到过这难听的声音,那是天下最不调和的乐声了。该是鼓声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两声尖厉的饲板,该是弦声配合的时候,却突然冒出来凡声大鼓和金钱之声。该是钟鼓交作的时刻,声音却一下子低了下去,轻管但弦,完全变成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怪声音。
这是一种完全叛经离道的乐声,但又并非是全无章法,只是它的高低、快馒,急鼓多弦,完全出人想象之外。世上若有难听的音、乐,这一阵乐声实是当之无愧了。
乐声足足响了一刻工夫,才停奏了下来。大厅中又恢复了原来的镇静。
俞秀凡长长吁了口气,道:“地狱和人间,果然有着很大的不同,在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
白衣女子笑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道:“你现在听到的乐声如何?”
俞秀凡道:“极端不调和,刺耳锥趴要有一点修养的人,才能听得下去。”
白衣女子“你是自觉很有修养了。”
俞秀凡道:“在下听过了,仍然好好的坐在这里。”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不错。很少有人能够听完这一段乐声而能端坐不动。”
俞秀凡道:“他们的乐声,也不是随随便便敲打出来的,最好最坏的声乐,最感人最难听的配合,都是一样的耗费了无比的心血和才慧谱出的。”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阁下这点年纪,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俞秀凡道:“姑娘夸奖了。”目光盯注住白衣女子身上,缓缓说道:“姑娘这一张脸,是怎么造成的?”
白衣女子道:“一种药物。唉!不谈也罢!”
俞秀凡道:“只是药物伤害的,也许能够医好。”
白衣女子道:“只有连皮带肉的挖下这张脸。”
俞秀凡道:“这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
白衣女子道:“所以,还是不谈的好。”
俞秀凡神色肃然的说道:“可惜,他老人家一直不愿出世,以他的医术之精,医学之博,我相信只要他肯出于医治,一定可以解除这等痛苦。”
白衣女子道:“你是说世间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医术?”
俞秀凡道:“有人能把一张有血有肉的脸,变成僵硬雪白,不像一张人脸,而你们又能活下去,保持血液流畅,不会溃烂,就应该有人能够医好它。”
白衣女子道:“你说什么人?”
俞秀凡道:“花无果。”
白衣女子道:“花无果……”沉吟了良久,长长吁一口气,接道:
“我好像听人说过这个名字。”
俞秀凡道:“他号天下第一神医,当今之世,以医道而言,只怕再无人高过了他。”
白衣女子忽然一变话题,道:“贵宾,咱们吃饭了。”
俞秀凡道:“不错,姑娘要他们上菜吧。”
白衣女子举手互击三掌,道:“上莱!”
大厅一角处,突然开启了一座门户,一个面色血红的黑衣大汉,手中托着一个大瓷盘,快步行了过来。瓷盘中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菜?”
白衣女子道:“全人宴,先从人头上起。”
那人头太像了”俞秀凡双目盯在那人头上良久,竟然瞧不出一点破绽。俞秀凡暗自忖道:“难道那是一颗真的人头不成?”
只见那白衣女子伸手把一双筷子递了过去,道:“贵客请啊!
你如是想保持着体能活下去,总不能不吃饭啊!”
俞秀凡实在举不起手中的筷子,摇摇头,道:“算了,这顿饭不吃也罢。”
白衣女子道:“为什么?你害怕,不敢吃,是么?”
俞秀凡道:“你敢?”
白衣女子道:“为什么不敢?”
伸出筷子,挟住那人头上的鼻子,微微一拧,鼻子应手而下,放人了小口之中,吃的津津有味。
俞秀凡只觉腹中一股酸气上升,张口欲呕,咬咬牙强自忍下去,算还未呕吐出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味道如何?”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味道不错。贵宾既然腹中饥饿,为何不进些食用之物?”
俞秀凡道:“这么看来,在下确有很多不及姑娘之处了。”
白衣女子道:“贵宾好生客气。”
俞秀凡道:“生食人肉这份本领,不但在下不能下咽,天下敢吃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贵宾连这一点胆气也没有,如何能够在江湖上闯荡。”
俞秀凡道:“姑娘进入这地狱门后就敢吃人肉么?”
白衣女子道:“如是你饿的太厉害了,大概什么都可以吃了。”
俞秀凡道:“就算在下生生饿死,也无法食进一口。”
白衣女子道:“何不吃一口试试?”伸出筷子,又在那人头上挟了一只耳朵下来,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俞秀凡摇摇头,转过脸去。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贵宾,人头过后,就开始了五腑六脏,然后四肢,你要一口不吃,就要撤下去了。”
俞秀凡道:“谢啦!姑娘,这全人宴,你一个人吃下去吧!”
白衣女子突然伸手抓起了俞秀凡面前的筷子,挟下来一片耳朵道:“贵宾请吃一口尝尝吧!”
俞秀凡冷笑一声,道:“生吃人肉,除非有一天二地的大仇大恨,你们为我生生杀了一个活人,这手段的残忍。当真是闻所未闻了。”
白衣女子突然把挟在筷子上一片耳朵,放人俞秀凡的口中。
俞凡秀骤不及防,一片耳朵已被放人口中,正待吐出来,突然觉着有一种甜香之味,流入咽喉。不禁心中一动,嚼了两口,品尝一下,顿觉一片香脆美味。轻轻吁一口气,道:
“这不是人肉?”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很多事,不能他太早的下结论,需知一个人的见识终是有限的很,跑上一辈子江湖,也无法识得万事万物。”
俞秀凡顿觉着脸上一热,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衣女子道:“吃一只眼睛吧!这颗人头,每一处的地方,都有不相同的味道。”
俞秀凡道:“姑娘来这里有多少时间了?”
白衣女子道:“记不得了,这里面不见太阳,十个时辰,一般模样,很难叫人记得时光。”
俞秀凡道:“姑娘就没有一个大约的数什么?”
白衣女子道“真的是记不得了。一定要说一个时间,总该有四五年了吧!”
俞秀凡道:“四五年了,那该是一段不短的日子!”
白衣女子道:“在这里,时间对我们并不重要,甚至连生命都很淡漠。”
俞秀凡道:“但你却没有面对真理的勇气。”
白衣女子摇摇头,道:“不谈这个,我的职司就是要善尽招待之谊,贵宾希望什么,只管吩咐。”
俞秀凡笑一笑,突然举起筷子,夹起另一只眼睛,大吃起来。
那白衣女子说的不错,眼睛有眼睛的味道,吃起来有一种蜜桃、脆梨的感觉。除了难看之外,这实在是一种极为可口的美味。
一闭双目,俞秀凡又在那人头上挖下来一块,放入口中这一次是颊上之肉,人口又是一种味道,松软、清香,似是吃了一口最好的千层糕。
白衣女子招呼川流不息的送上佳肴,果然是一个人全身所有的吱体,腑脏形状。虽然是每一道佳肴都有独特的口味,但它的形状,却给人一种无法入口的威胁。
上完了最后一道手足羹汤,白衣女子才起身说道:“贵宾想看些什么?”
俞秀凡道:“有些什么可看呢?”
白衣女子道:“声色之娱,应有尽有,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俞秀凡道:“客随主便,姑娘觉得能给在下看些什么,在下就看些什么。”
白衣女子道:“要不要看看地狱中的歌舞?”
俞秀凡道:“那些歌男舞女,是人是鬼呢?”
白衣女子道:“像我一样的人,不过,他们有一张鬼脸。”
俞秀凡道:“也像你一样白。”
白衣女子道:“那就难说了。他们有红脸,也有白脸,也有全黑的脸,鬼域中形形色色,此地无不具备。”
俞秀凡道:“如是这样,不看也罢!”
白衣女子道:“好吧!贵宾既无欣赏歌舞的雅兴,咱们就随便走走吧!”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芽过了几处殿院,突然闻到一股浓重奇异香气。行过不少地方,但在俞秀凡的感觉中,并无不同。因为到处是一片黑暗,就算是有几盏灯光,也是幽幽磷火,照不过三尺方圆。但那浓重的异香,却给人一种刺激、诱惑的感受。
俞秀凡吸了两口气,道:“姑娘,这是什么味道?”
白衣女子道:“福寿膏的烟气,不知公子是否听人说过?”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福寿膏?”
白衣女子道:“是的。一种清心提神的药物,可以使一个人忽然间精神大振。”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鸦片产自苗疆边区,花鱼艳丽,本名罂栗,结果取液,熬制成膏,气味芬芳,有提神之效。但其质绝毒。”
常嗜常瘤,一旦成痛,戒绝不易,终身受其毒害。”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叹道:“贵宾渊博的很,此物初入中原,知晓的人不多。”
俞秀凡道:“这也算不了什么,书上早有记述。”
白衣女子道:“前面就是福寿院,贵宾是否愿意去见识一下呢?”
俞秀凡道:“看看吧!在下虽知其名,但却没有见过。”
白衣女子很温婉,笑一笑,道:“贱妾带路。”
第十九回黑籍幽魂万家院主
俞秀凡紧随白衣女子身后,行入了一座大院中。
这地方本己不见日光,所有的房舍、墙壁又全都是黑的。所以,非到近前,简直无法辨认。
白衣女子行在一座黑色大门前面,轻轻的敲了三响,木门呀然大开。
在这里,俞秀凡见到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在一盏蓝色光焰的灯光下,面目清晰可见。有些意外的感觉,俞秀凡缓缓说道:“姑娘,地狱门内,竟然也有不是鬼脸的人。”
白衣女子道:“他们也是鬼,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
俞秀凡道:“他们是什么鬼?”
白衣女子道:“烟鬼!在福寿膏的诱惑下,他们虽然没有鬼脸,但却有了一个鬼心。什么事,他们都作得出来,我们只是地狱门的鬼卒,他们才是真正地狱门中办事的人。”
俞秀凡道:“他们都办些什么事?”
白衣女子道:“什么事都可以办,能进入福寿院中的人,也不是平常的人物。”
俞秀凡道:“他们也是贵组合中花费心血训练出来的人了。”
臼衣女子道:“不是。他们都是武林中一方的豪雄人物,有德高望重的大英雄,有纵横江湖的剑手名家,也有心狠手辣的大盗,一时间,贱妾也说它不完。阁下,何不进去自己瞧瞧?”

俞秀凡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这是一座高大围墙环绕的院落,十分辽阔,黑暗中,分别挑起了十盏昏黄的灯火。灯光虽然昏黄,但比起那蓝色光焰的鬼火,多少带一点人的气息。
十盏灯,分距的很遥远,俞秀凡凝聚目力望去,只见那每一盏高挑的昏黄灯光下,都有着一片房屋。那十盏昏黄的灯光,代表着十个不同的院落。
行到了第一盏昏黄的灯光下,白衣女停下了脚步。俞秀凡抬头看去,只见灯光下写的是”少林别院”四个大字。这少林天下闻名,怎会在这地狱门中,冒出了一个少林别院来。
怔怔神,俞秀凡缓缓说道:“姑娘,这少林别院,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道:“这一座院落中,以少林寺的僧人为主,有很多不是少林寺出身的人,但他们也都是和尚。”
俞秀凡啊了一声,道:“少林寺乃武林中人人敬慕的大门派,怎会到了此地来?”
白衣女于道:“自然是有原因。你何不进去瞧瞧?”
俞秀凡道:“应该进去见识一下!”
白衣女子低声说道:“贵宾,他们的脾气都不大好,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指点。”
白衣女了推开木门,立时有一个身着深灰憎袍、头有戒疤的和尚,拦住了去路。他千中执着一把戒刀,脸色却是一片青灰,但双目中神光炯炯,单看眼神,一望即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白衣女子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方金牌,在手中扬了一扬,道:“我奉谕带贵宾观光十方别院,不得无礼冒犯。”
那灰衣老僧望了那金牌一眼,一语未发,退到一侧。
白衣女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燃起火炬。”
灰衣老僧转身行去,幌燃手上火招子,点起了一支巨大的火炬,火光熊熊,照亮了整个的院落。
俞秀凡道:“院子倒是很大,只是太空旷了。”
白衣女子道:“这是他们练武的地方。”
俞秀凡道:“这里有很多人?”
白衣女子道:“一直保持着五六十人左右。”
俞秀凡未再多问,心中已然明白,这里的人有出有进,进的自然是新来的,出的应该是死去的别称了。
只觉一阵阵浓重的烟香气,由大厅中传了出来。望望大厅,俞秀凡缓缀说道:“姑娘,可不可以到那大厅中瞧瞧?”
白衣女子道:“既然带贵宾来了,我们就不会再保留什么,贵宾请吧!”
进得厅堂门,迎面扑过来一片如雾的烟气,这座大厅,简直是一座烟馆。十张木榻,十盏烟灯,倘着十个和尚,十个秀丽的女子,在燃着烟泡,十个侧卧在木榻上的和尚,都在吞云吐雾。冲入鼻中的烟气,香味浓烈,充满着一股诱惑。厅中的灯火,十分明亮,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气、仔细看去,只见那十个燃烟的女子,个个身材窈窕,姿容秀丽,脸上是一片艳红。但那抽烟的和尚,却是一个个面色青灰,不过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很好,他们躺在床上,对一个进来的陌生人,竟然视若无睹。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不会替姑娘找麻烦。”
白衣女子举步而行,到了大厅右侧第五间门前,伸手一推,道:
“瞧瞧这一间,你想知道些什么,也许可以在这一间中找到答案。”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房中一片黑暗,隐隐间似是有个人盘膝而坐。突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一个火招子,点起木橱头上的灯火。
只见一个白冉垂胸的灰衣老憎,盘膝坐在木杨上,神情一片肃然。
自衣女子扬了扬子中的金牌,缓级说道:“我奉命带贵宾观光十方别院,希望老禅师善于接待。”
俞秀凡抱拳一札,道:“晚进未学俞秀凡见过老前辈。”
灰衣老僧缓缓把手中的火招子熄去,双目转注在俞秀凡脸上。
道:“你找老衲,有何见教?”
俞秀凡道:“不敢,晚辈想请老前辈几件事情?”
灰衣老憎道:“好!你请说吧!”
俞秀凡回顾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姑娘,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白衣女于道:“怕我听到么?”
俞秀凡道:“有很多事,有姑娘在场,谈起来有些不便。”
白衣女子道:“好吧!但时间不能太久。”
俞秀凡道:“不会太久,咱们谈好了,就招呼姑娘一声。”
白衣女子未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俞秀凡掩了木门,回头又对灰衣老僧欠身一礼,道:“老禅师,可否见示法号?”
灰衣老憎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居此甚久,法号早已忘记,不说也罢!”
俞秀凡肃然说道:“老禅师既然活在世上,就可能有一天重见天日,法号又为何不能告人?”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你这一点年纪,能被视为贵宾,想来必然是江湖上很有身份的人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自吹自擂一番,这老和尚不把我看在眼中,自然不会说实话了。心念一转,口中说道:“区区能被他们视为贵宾,自然是有着原因,在这段时日之中,区区和这一组合中的高手,有过不少次的接触,但晚辈却侥幸一直未落下风。”
灰衣老僧双目中神光一闪,盯注在俞秀凡脸上瞧了一阵,道:
“阁下这名字老袖从未听过,但不知可否把令师的姓名见告。”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可是可以,不过,兹事体大,晚辈不能轻易说出。不过老禅师的处境,似是无对晚辈保密的必要了。”
灰衣老僧道:“老衲不是保密,而是觉着惭愧。”
俞秀凡道:“惭愧于事何补?”
灰衣老僧震动了一下,道:“小施主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禅师也染上那福寿烟瘾了么?”
灰衣老僧道:“老钠十分惭愧,不过,三年静坐,老衲也把它戒除了。”
俞秀凡道:“老禅师能在烟雾燎绕中戒绝此痛,足见高明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些人都无法戒除么?”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没有办法,以老衲这份定力,戒除此痛,还自断了三个指头。”伸出左手,接道:“小施主请看过。”
俞秀凡道:“可怕呀!可怕。”长长吁一口气,把自己进入地狱门中的经过,简略他说了一遍。自然中间删除了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
灰衣老僧长长叹一口气,道:“小施主还能记得来路么?”
俞秀凡道:“在下乘船而来,已记不得如何离去了。”
灰衣老僧摇摇头,道:“这就为难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来了,希望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灰衣老僧叹口气,道:“小施主,别太自信了,他们这组合中有多少高手,老柏不太明白;单是这十方别院中的人,就足可和当今任何一个大门派抵抗。小施主不论有多强的武功,你一人就无法走出这十方别院。”
俞秀凡道:“老禅师,如若天下高手都被这个组合控制,咱们又有什么办法找到一批人和他对抗?”
灰衣老僧叹口气,沉吟不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禅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老禅师虽被囚于此,那只囚住老禅师的人,并没有征服老前辈的心,是么?”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能摆脱了烟毒的控制,才敢有此想法;但身受烟毒控制的人,他们根本不敢心生叛离,每日所求的,只是有一日福寿膏来熏熏。”…”俞秀凡叹息一声,道:“这些人,久受佛门寞陶,难道就没有救世之心么?”
灰衣老僧叹口气道:“小施主,不能太责怪他们,小施主没有受过这福寿膏的毒害,不知这福寿膏的厉害;老衲是过来人,深知这中间的痛苦。唉!那造化城主的利害,就是用时间来磨去这些人的仁侠之心,所以,我们初到此地之时,那造化城主并没有对我们有任何的要求,也没有告诉我们什么,只是供应福寿膏给我们吸食,但等我们一个个上了瘾之后,他们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性情特别刚烈的人,自己已然无法反抗,自绝而死;这些未死的人,经过了一段很长久的时间折磨,已然完全改变了性情。小施主,一个未中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一个身中剧毒之人的痛苦,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俞秀凡叹口气,道:“古往今来,只怕从没有一个组合,能够有如此精密的安排。他们不但神秘莫测,而且使用着很新奇的药物,把武林中很多精英人物,收为己用。”
灰衣老憎叹口气道:“他们的手段很阴险,方法很新奇,又不怕这些人心生背叛。”
俞秀凡道:“老前辈,晚辈想到一件事,请教老前辈。”
灰衣老憎道:“什么事?”
俞秀凡道:“那些吸食福寿膏的人,一个个面色青灰,是不是仍能保住原有的武功?”
灰衣老槽道:“武功上自然会打些折扣,不过,那并不十分明显,每天他们都还保有着一定的习武时间,没有荒废,只是在体能上有些消退,但就老袖观察,他们有一些地方,却弥补了他们逐渐消退的体能。”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哪些地方?”
灰衣老憎道:“和人动手搏杀的手段。似是那福寿膏,能够逐渐的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原本是心地很慈和的人,忽然间变得毒辣起来!”
俞秀凡道:“老前辈可曾想过这中间的原因么?”
灰衣老僧道:“老衲曾经苦苦思索此事,花了甚久时间,才想出两个原因,但老袖对福寿膏了解的太少,不敢说一定正确。”
俞秀凡道:“请老前辈见教!”
灰衣老僧道:“他们吸食福寿膏,已上了瘾,每日一定的时间发作,一旦发作,那就无能力再和人动手。所以,一和人动手,即求速战速决,拼出个生死存亡;第二个原因,那是福寿膏的毒性,可能侵害到他的本性,使和善的人变得恶毒,阴险的人更为阴险。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晚辈想带些福寿膏,若能把此物交给一个医学精博的人,也许能够找出配制解药的办法。”
灰衣老僧想了一阵,道:“这倒有可能。老钠知晓一人,其医术的精搏,前不见古人,就算华陀、扁鹊重生,也未必高明过他,只是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老前辈说的什么人?”
灰衣老僧:“花无果。”
俞秀凡道,“可以奉告老前辈,那花无果还活在世上。”
灰衣老僧道:“你认识他?”
俞秀凡道:“晚辈见过。”
灰衣老僧道:“那真是武林之福。”突然脸色一变,叹道:“小施主,你能够活着出去么?”
俞秀凡道:“晚辈此番受骗,被送入地狱门,能否生离此地,不敢妄言。不过,这总是个机会。”
灰衣老僧沉吟了一阵,道:“找一点福寿膏,交你带走,并非难事,老衲去想想办法。”
起身离去,片刻后,重回室中,把几片福寿膏交给了俞凡秀,道:“我佛慈悲,保佑小施主平安离去。”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禅师多多珍重,晚辈就此别过。”转身向外行去。
灰衣老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小施主!”
俞秀凡人行到了门口,闻声停下脚步,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灰衣老僧道:“老衲法号闲云,出身少林寺,但望小施主能代老衲守密。”
俞秀凡点点头,道:“老禅师但请放心,如非必要,晚辈不会轻易告人。
闲云大师道:“老袖并非怕声誉受损,方外人早已勘破了名关,老袖只是觉着惭愧,有负先师之恩。”
俞秀凡道:“我明白大师的心情。”
闲云大师道:“你如有暇,老衲希望能多走几处别院看看,就老衲所知,每一座别院,都有几个人,凭仗本身的决心、毅力,摆脱了福寿膏的控制,只是这些人太少了。”
俞秀凡道:“这里有十方别院,晚辈希望能都走一遍,也希望能见那些摆脱毒瘾,身具大智慧的高人。”
闲云大师道:“自老衲被困于此,你是唯一到此的外人,虽然匆匆的一晤,但却给老衲不少的希望,你去之后,老衲也要振作起来,有些作为才是。”
俞秀凡道:“但愿老禅师佛光普照,使他们能及时醒悟,摆脱毒蚓。”
闲云大师道:“小施主雄才大略,文武兼资,老衲又见到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一欠身,道:“老禅师过奖了。”转身行出室外。
那白衣女子早已在门外等候,淡谈一笑,道:“你们谈完了。”
俞秀凡道:“多谢姑娘通融。”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