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热烈庆祝山阳大捷?嘿嘿!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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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佑也一拍大腿,“好!”随即大拇指一翘,“真正是条好汉子!”
魁五端起碗,将半碗酒“咕嘟咕嘟”一气干了,碗一放,抹一把嘴,呼吸都有些不匀称了,“那个……啥时候动手啊?”
“这个嘛……当然要谋定而后动!”琦佑一边儿说,一边儿替他斟酒,“你呢,暂且严严实实的将这件大事摆在心里头——就是老婆孩子也不能透一个字儿!只管打熬好筋骨,等我的信儿!——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了!”
“打熬……嘿嘿!琦大啊,我家里的情形,你是晓得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也不晓得……能不能熬到你给我信儿的那一天?”
琦佑一笑,“我晓得你的意思——也对!‘皇帝不差饿兵’嘛!你且等一等。”
说着,起身下炕,走入了内卧。
不多时,掀帘而出,将手中的物事往炕几上轻轻一拍,“喏——这个给你!”
魁梧定睛一看,本已略略平缓的心跳立即又快了起来——竟是一张一万两的龙头大票!
他伸出手去——手和声音都发抖了:“好!好!”
然而,拿不起来——银票的另一端,被琦佑按住了。
魁五愕然抬头。
琦佑脸上,似笑非笑的,“老五,这张票子,不是那么好拿的——有几句话,得说在前头。”
“啊?啊,你说!你说!”
琦佑慢吞吞的,“咱们勾当的大事,是掉脑袋的大事——你可得想好了!如果不敢做——没关系!尽有人愿意做!你呢,尽管闭上了嘴巴,站干岸看热闹——反正,关三死了,你一样回旗,神机营一样重建,你那个从五品的位子,一样跑不掉!”
顿一顿,“当然了,翼长、一等侯啥的,就不干你的事儿了!关三的女人——就更不干你的事儿了!”
魁五竖起了眉毛,“你……”
“可是,”琦佑脸上笑容未尽散,声音却已变得冰冷了,“你若竟想差了,竟跑到关三那儿出首——”
略一顿,“不管关三给了你什么好处,也不管我是死是活——我替你打包票,那些好处,你一样也没有命享用!——绝没有命享用!还有你老婆孩子、你老娘,也都得陪着你!——你走去哪儿,他们就得跟去哪儿!”
就是说,一家人走去阴曹地府,齐齐整整。
魁五大怒,“啪”一拍炕几,震的碗、碟直晃,“我操你娘!……我是那样的人吗?!”
“咱魁五爷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嬉笑回到了琦佑的脸上,“我不过白嘱咐几句罢了!喏,请收好了!”
说着,将银票往前一推。
魁五忙不迭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藏好了。
“琦大!”这一回,轮到魁五竖大拇指了,且眉花眼笑的,“我原先对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现在看来,你后头……哦,不,是‘上头’——你‘上头’真是有人!你放心!放一百个心!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万两银子,琦佑自个儿虽也拿得出来,但是,魁五是晓得他这个好朋友的脾性的——绝不可能介样大方!因此,这一万两银子,必是另有出处——也即是说,琦佑“上头”确实有人,并非空口白牙的胡侃海吹。
琦佑微微一笑,“老五,你这是在骂人了!不过,你能这样想,也很好,这说明,你会想事儿……”
话没说完,“叮铃叮铃”,门框上的铃铛响了。
因为谈的是机密大事,因此,非但不能有下人在跟前伺候,窗户外头,也不能站人,于是,就学了洋人,设置了一个铃铛,若有什么紧要事情,外头就拉绳子扯铃铛,通知屋里头的人。
“得,老五,你先坐着,我出去瞅瞅。”
琦佑掀帘出门,只见门房上的兴福正站在阶下探头探脑,一看见他,赶紧打个千儿,“老爷!九爷府上来人了!”
琦佑一怔,“哪位呀?”
“成二爷——正在厅上候着呐!”
“成二爷”名叫成堂,是孚王的二管家。
“说了啥事儿吗?”
“没有啊!”
琦佑不敢怠慢,赶紧来到花厅,一进门,便遥遥作揖,“成二哥!”
本来,成堂不是王府长史、侍卫,只不过是个“纲纪”,身上并没有任何爵位衔职,而琦佑的品级,虽不算太高,但毕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没有个主动向仆人——哪怕是“贵仆”——作揖的道理,更不宜同“纲纪”称兄道弟;不过,他这个朝廷命官,在成堂面前,身份有些不同——

琦佑是老惠亲王绵愉的家生子儿,老惠亲王是孚王的亲叔叔,则琦佑不但是爱新觉罗氏的家奴,还是仁宗一系的家奴;另一方面,内务府本就是个皇室大管家的角色,而琦佑的衔级,也只不过是个从五品,因此,在别人眼里也好,他的自我认知也好,自己和成堂,其实是“一样的人”。
彼此是极熟的,成堂一见他就笑,“哟,琦大!着的好生清凉啊!”
“成二哥驾临寒舍,我不得赶紧过来伺候?哪儿还顾得上换衣裳啊?再者说了,都是自己人,我就是打赤膊,二哥也不会见怪的!”
“得,得,‘伺候’二字请收回,我可当不起!——也不敢见情!十有八九,你老兄是趁着嫂夫人不留意,正在和哪个丫鬟拉拉扯扯呢——衣裳太多,不方便啊!哈哈!我来了,琦老爷大头、小头都还晕乎乎的,结果就忘了换了!哈哈!”
彼此又说笑了几句,成堂说道,“说正事儿——明儿个,九爷要办一个大堂会,四九城的名角儿,什么杨月楼、徐小香、孙菊仙、筱紫云……总之,‘四喜班’的台柱子,都要传了过来!”
琦佑眼睛一亮,“哦!”
“九爷吩咐,给你留个位子——自己人,就不整下帖子那套虚文了,叫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就是了!哦,还有,明儿要尽量早到,也帮着上上下下的招呼招呼!”
琦佑垂手肃立,哈一哈腰,“是!一下了值,我就过去伺候!——家也不回了!九爷念着我,我谢九爷的恩典!”
直起腰,“好大一个堂会!——九爷的兴致,还真好呢!”
“明儿个的堂会,有一个名堂,叫做……哦,‘热烈庆祝山阳大捷’!”
琦佑目光一跳,“‘热烈……庆祝山阳大捷’?嘿!这个名目……还真新鲜啊!”
“可不是?”
“客人……都什么人啊?”
“也还是那些——宗室、再加上内务府的一班熟朋友;不大好请大臣——九爷的身份,不好‘交通朝臣’嘛!”
“唉,那些猴年马月的规矩,早就是‘具文’了!九爷还真是……自律呢!”
“可不是?得,该说的,都说了,我得告辞了——还有好几家子要跑呢!记住——明儿个早到!”
“放心!——嗯,晓得你忙,我就不虚留你了,不过,略等一等——有一样顶好玩儿的物事,我替你留着呢!”
“哦?好!好!我开开眼!我开开眼!”
琦佑去了,不多时回转了来,手里捧着一件物事——一个七、八寸见方的小木房子,屋瓦、窗棂皆备,十分精致。
成堂笑道,“这是什么?‘烫样’吗?”
琦佑将小房子摆在桌面上,“也算是吧——不过,内有乾坤!喏,你看,四面都有窗户,每一扇都是可以打开的——你随便打开一扇,往里头瞧瞧!哦,小心着点儿,可别把窗户卸下来了!”
成堂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扇小窗户,对着光线,往里细觑,看清楚了,不由浑身发热。
里头是一张大床,床上两对男女,都光溜溜的,一对男上女下,一对女上男下,皆纤毫毕现,至于在做什么,自然是……嗯,“不可描述”啦。
成堂眉花眼笑,“琦大!这个玩意儿,可太有意思了!谢了!谢了!——哎,我得给你请个安!”
说着,一个千儿打了下去。
琦佑赶紧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起身后,“这几个小人儿,是无锡泥人,用细红绳固定在床上——也可以解了开来的;还有,这个屋顶,是可以整个儿拆下来的——”
顿一顿,“如是,自然看的更清爽些;不过,到底没有透过窗子看……有趣不是?”
“对!对!透过窗子,那是偷……哈哈!哈哈!”
成堂捧着小房子,如获至宝的去了,琦佑送到二门,待成堂的背影转过了照壁,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轻轻冷笑一声:
“‘热烈庆祝山阳大捷’?嘿嘿!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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