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空去看那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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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儿对各人的笑声,又有一点恼意,她向乐天看去,乐天却没有笑,只是在用心地听着,那令得蜜儿对他更加感激。

蜜儿继续道:“我爷爷终于上来了,不过他再勇敢,也不敢再下那深洞去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下去了!”

乐天大感兴趣:“你是说,这个深洞,现在还在?”

蜜儿道:“是啊,一直在,村里的人,叫它作无底的洞,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用石块向洞中抛去,可是我从来未曾听到过石头跌到洞底的声音!”

乐天“啊”地一声,道:“那洞真深,你爷爷没有提到洞下面的情形?”

蜜儿皱了皱眉:“没有,爷爷对我最好,什么都对我说,有一次,我问他:爷爷,你曾下过那个无底洞,那洞究竟是不是有底,有多深?爷爷的回答是:太深了,实在太深了。我再问下去,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后来,又有一次,他说他不贪心,那东西——”

蜜儿说到这,指了指桌上的那只玉瑗,道:“那东西有两个,他只拿了一个。”

蜜儿这一番话,不禁将几个探险家都听得呆住了,在他们的探险生涯之中,已经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怪事,可是再也没有一件事,比这件事更奇特的了。

照蜜儿的叙述,这个深洞,似乎是突然之间出现的。而这样的一个深洞之中,有着两个超过三千年的中国古代的玉瑗!

纵使探险家特长之一是他们的想象力,但是他们也想不出其中的究竟来。

乐天最快有了决定:“反正我们找不到奇布查人的遗迹,就去看看那个洞,怎么样?”

罗追道:“我已问过向导,那要翻过安替贵亚山,十分难走。其中奥吐泰玛山的高度是海拔两千四百公尺。”

乐天笑了起来,指着蜜儿,道:“连她这样一个小姑娘也可以翻得过来,我们怎会翻不过去?”

陈知今、肯地和西恩都笑了起来,蜜儿睁大了眼睛,道:“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姑娘!”

乐天的决定,立时被所有人接受,大家都决定去看看那个奇异的地洞。

大石上刻着同样的字

当乐天的探险队改变路线,不再沿河而下,而是转向西,去翻越山岭,目的地是蜜儿所住的那个山村之际,罗追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乐天给罗追的任务是:把陈知今描出的那四个蝌蚪文,尽快找一个有无线电传真设备的城市,把它传给乐清和博士辨认。那对于他们去探索那个古怪的地洞,会有很大帮助。

罗追也受命,一有答案之后,立时赶回来,追上他们。

哥伦比亚并不是科学发达的国家,一直到四天之后,罗追到了波哥大,该国的首都,才能把陈知今描下来的字和图样,传送出去。

乐清和教授在书房中,看着由哥伦比亚传来的传真图片。科学的进步,使得陈知今描出的一一切,一丝不变地呈现在他眼前。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那第二个字是“知”字,略查了一下参考书,第一个字也肯定了,是“望”字。“之”字是最容易辨认的。第四个字,乐清和比较草率了些,认为那是“环”字。

当然,正确的应该是“瑗”字,而不是“环”字。

但那是无关紧要的,反正那只是一种器饰的名称而已。

四个字是『望知之环』,乐教授侧着头想了一想,这四个字的意义是相当模糊的,甚麽叫作『望知』呢?看来无从解释。

而且,玉环上刻有文字,这是十分罕有的,更怪的是,这分明是中国极古的一种文字,刻有这种文字的玉器,当然也源於中国的,但是为甚麽无线电传真会来自南美洲呢?乐清和正在沉思之际,乐夫人恰好在书房门口经过,乐清和叫住了她,道:『你看,小天不知道又有了甚麽新的发现,你来看看,这种饕凳纹,应该是最早期出现在玉器上的一种吧?』乐夫人走过来,她在艺术方面的知识十分丰富,一看之下,就『嗯』地一声.『是,是西周时期的。』

她一面说,一面又念着那四个字,问:『望知之环?那是甚麽意思?

』乐清和摇着头:『我也不明白,是刻在这个玉环上的,很少见。』

由於传真的图片上,有着那玉瑗的形状,所以乐夫人很温和地纠正着她丈夫的话:『玉瑗,你看,它的圆孔很大,直径大约是玉边部分的一倍。



乐清和笑了起来,这时,他也知道『望知之环』,其实应该是『望知之瑗』,但是他却无意去更正。

因为『环』和『瑗』有分别,那是专家的事,对普通人来说,同样是中间有圆孔的圆形玉饰而已。

他道:『是,应一该是玉瑷,婉仪,你可知道玉瑗是有一种特殊用途的?』

乐夫人轻笑了一下,道:『怎麽,考起我来了。』。

乐清和轻轻握住了他妻子的手,他们结婚多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情意,和当初在法国,乐清和追求方婉仪的时候,看来没有多大的分别,令得所有人都羡慕。

乐夫人给丈大握着手,并不挣脱,只是道:“玉瑗,是一种工具,和璧、环只是用来佩带作为代表身份的装饰不同,是不是?”乐清和微笑着:

“答得很好,可是玉瑗作为一种工具,究竟有什么用呢?”

乐大人仍然保持着那种典雅清丽之极的微笑,她的这种微笑,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由她那种高贵清丽的气质天然凝成的,她道:“古时候,诸侯朝见天子,由于天子尊贵,诸侯不能用手直接碰到天子的手,所以,中间必需有玉瑗,大家各握着玉瑗,中国字中的‘瑗’字,也是因此而来的!”

乐清和深情地望着妻子,道:“其实,你那么高贵,我也不应该碰你的手,该握着一个玉瑗才是!”

乐夫人笑了一下,声调听来很平淡,但是在平淡之中,另带着几丝极淡的幽怨:“清和,你这样讲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妻子!”

乐清和很有感叹地轻叹了一下:“我总感到,我配不上你!”

乐夫人转过头去,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别提这种没意义的话!”

他们两夫妻之间的这种交谈,在旁人听来,自然是没有意义的,即使是他们的儿女,乐天和乐音听了,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和他们的家庭,有着极深厚关系的范叔,也一样不明白。

但是,他们自己,当然是明白,这和他们当年同在法国留学的时候的事情有关,以后自然会提到,这是这个故事的一个很大的关联。

乐清和当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如果小天是在南美洲发现了这个玉瑗,那倒真是考古上的大发现了!”

乐夫人像是没有听到乐教授的话,只是喃喃地道:“望知之环,那是什么意思呢?”

她在这样讲了之后,顿了一顿,才又道:“望知,是不是希望知道的意思?”

乐清和想了一想:“可以作这样的解释,但我看更可能的是这个玉瑗的主人的名字!”

乐夫人的神情看来有点失望,“哦,如果是那样简单的话,那多没意思。”

乐清和笑了起来,轻拍着她的手背。他们之间,第一次讨论“望知之环”,就到这里为止。

乐清和当天,就把那四个字是“望知之环”,仍然用无线电传真,传到波哥大去。因为他知道,明白了那四个字是什么之后,对于乐天的考古探险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罗追在波哥大,取得了乐教授的回文之后,半刻也没有耽搁,立时启程,去追赶乐天他们。

四个蝌蚪文字“望知之环”

罗追的行动十分快,他知道乐天性子十分急,会急于知道答案。可是沿途交通不便,翻过高山的时候,罗追已经把他的休息,减低到最低限度,可是他还是没有能够在半途上追上乐天。不过,他还是比乐天他们快了许多,他前后耽搁了八天,可是当他赶到了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只不过比乐天迟到了两天。


那小村子,真是名符其实的小村子,在一个半山腰上,根本没有什么道路,只有一条迤俪的小路,不会超过四十公分宽,路的两旁,还全是各种各样的野草和灌木,把小路遮着。小村子只有七八间泥土盖成的房子,村民不会超过五十人。

当罗追好不容易,到达了这个小村子之后,发现几十个村民,都聚在村外的空地上,抬头望着天,口中在喃喃作声,看起来像是正在进行着一种什么仪式。

罗追尽可能用他学来的当地土语询问着,问是不是有很多人来过。一个村民睁大了眼睛,道:“啊!你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么,快点祈祷吧!”

罗追呆了一呆:“为什么要祈祷?”

那村民道:“那小伙子,不肯听人劝,一定要下无底的洞去,阿普也是老糊涂了,竟然自告奋勇要和他一起下去。两个人下去已经两天了,还没有上来,我们每一个都在为他们的生命祈祷!”

罗追的思路十分慎密,那村民讲来无头无脑的话,他一听就明白了,那令他吓了一大跳,忙道:“那无底的洞,在什么地方?”

村民向村後指了一指,道:『就在村後,你看到那块耸立着的大石,就在那大石的後面。』

罗追循他所指看过去,看到一块形状十分奇特的大石,耸立在半山腰上,那块大石像是一个半椭圆形的屏风一样,至少有十公尺高。

罗追惊恐得讲不出话来,他向那个村民挥了挥手,就向那块大石奔去。

本来,连日来的山路跋涉,他已经十分疲倦了。

他也早打定了主意,一见到了乐天,就把回文交给他,然後,说甚麽也要倒头大睡二十小时才行。

可是这时,他奔跑的速度之快,就像是一头遭受猎豹追逐的羚羊一样。

事实上,罗追在这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奔得有多快,他脑中所想的是.。无底的深洞,一个小伙子下到那无的深洞去了,两天还没有上来。

一个洞再深,也不可能下去了两天还没有上来的。

当蜜儿向各人叙述她的爷爷在年轻时下到那无底深洞,好几天才上来的时候,罗追也在场。

当时,罗追的想法和其他各人一样,以为那是蜜儿在胡说八道。

可是,如今真的有人下去了两天,还没有上来!阿普,阿普是谁?会不会就是蜜儿的爷爷?

罗追一面杂乱无章地想着,一面飞快地向前奔跑,由於剧列的运动,他很快就冒汗,汗水顺看他的额向下滴看,他也没有空去抹,以致当他奔到了大石附近时,汗水令得他的视线模糊。

他看出去,看到很多人,但是每一个人,他都无法认得清楚。

他停了下来,喘着气,伸手抹去了汗,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首先,他看到了那块大石,接近来看,那块大石更是高大得出奇,看来像是天然耸立着的,也像是特意移来放在这里的。

石上苔痕斑驳,但是依稀可以看到,石上刻着些甚麽,是四组烛立的图案。

陈知今正像是傻瓜一样,双眼发直,盯着那四组独立的图案。

罗追才看出那四组『独立的图案』,其实是四个字时,已听得一下尖叫,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叫着:『让我也下去看看他们。』

罗追喘着气,忙循声看去,他看到蜜儿被肯地抓着,但正在挣扎,样子十分倔强。

西恩就在旁边,有点不知所措地在挥着手。

接着罗追就看到了那个洞。

那个洞相当大,呈不规则的图形,直径大约是五公尺,罗追这时,并不在洞边上,距离洞边还有将近二十公尺左右。

照说,他在这样的位置,是无法看得出这个洞的深浅的。

可是,他向洞口看了一眼,心中就有一种森然之感,感到那真是一个无底的深洞,深得可以直通到地狱去!他也看到,在洞边,安了一个轴辍架子,有一股绳素,直垂下洞去。

罗追也看到了那些印地安人的向导,都仰头向着天,在祈祷着,他的出现,看来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勉力定了定神,心中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哑着声道:『乐先生呢?』

他一出声,西恩和肯地才转过身来,罗追还没有继续再问下去,手臂突然一紧,已被人紧紧抓住,他回头一看,抓住他的是陈知今。

这位考古学家的双眼之中,布满了红丝,样子看来,十分可怕。

陈知今急速地问.。『那四个是甚麽字,乐教援翻译出来没有?』陈知今一面说,一面指着那块大石。

罗追这才看清,刻在大石上的四个字,每个足有一公尺平方,在结构上虽然复杂一点,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就是那玉环上的四个字。

罗追的手臂被陈知今抓得很痛,他不知道这个平时文质彬彬的学者,何以忽然之间会变得如此激动,他忙道:『翻译出来了,是『望知之环』

!』

陈知今陡然松开了他的手,望着那块大石,喃喃地道:『望知之环!

望知之环』看他的神情,简直就像是失神落魄一样。

而肯地和西恩两人,也直到这时,才回答罗追的问题,他们同样地,都没有出声,是伸手向那个大洞,指了一指。

罗追觉得自己的双腿有点发软,他和乐天的感情相当深,那村民一说:『小伙子不听人劝,下了无底的洞』时,他就想到那“小伙子”是乐天,现在证实了,他更感到焦急,他又抹了抹汗,大踏步来到那个大洞的边上,向下看去。

但甚麽也看不到,育一片漆黑,那个自轴辍架上垂下去的绳子,是新绳子,颜色相当白,可以看到绳子一直向下垂着,但是在超过了两百公尺之後,却甚麽也看不到了。

罗追屏住了气息,转过身来。

他一转过身来之後,就有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们怎麽可以一让他下去的?』西恩苦笑了一下,道:『如果你在的话,我看情形也一样!』罗追大声道:『至少,我会陪他下去!』西恩和肯地没有说甚麽,是闷哼了一声,蜜儿叫着:『我爷爷和他一起下去了,有最勇敢的人才能下去。』

罗追重重地顿了一下脚,由於他心中的焦急,那一下顿得极用力。

这时,他正站在洞边,用力一顿之下,把洞边的一块石头,顿得向洞下,落了下去。

罗追僵直地站着,有点本能地等着那块石落洞下去,到洞底的声音,可是等到他的双腿感到麻木,他还没有等到石头落地的声昔。

罗追自认是一个大胆的人,但在这时候,他也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离开洞边远一点。

罗追这时候,心中的惊恐,自然到了极点。但是,当然,他的惊恐,全是多馀的,故事的叙述者,也绝没有在这裹制造紧张气氛之意,因为在开始的时候,乐天好好地在,那已是在他发丢了“望知之环”探索经过之後的事情了。

乐天当然在後来。安全地上了地面,完成了他的探险。

惊险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曲折与玄。

所以,不如来看看乐天下洞前的经过,和他在洞下面的遭遇。

乐天带看探险队,由蜜儿带着路向目的地进发。

一路上的气氛,相当轻松。

乐天吩咐下来,经过镇市,尽一切可能搜购绳子。

他半开玩笑地道:『蜜儿说过,她爷爷下了那个深洞之後,几天没有上来,其洞之深,可想而知,我们要靠绳子滑下去洞去,当然绳子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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