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街道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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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易又在渡口那里交代了些事,随后回到了吴县县城。.
孙静寻人议事的地方离吴县的市并不遥远,所以王易为了方便起见,便将行李换至市口的另一家旅店。
监视的人来来往往,不断有孙静议事的内容传入王易之耳。
孙静现在正在谋篇布局,大抵是哪里统一了口径,哪里约定了日期。
要说孙静也做的诡谲,但毕竟陆氏也是本地的强龙,他们散播出去的宾客部曲还是起到了作用。果不其然,昱日下午时分,也不知他们从哪得知的消息,便有一队黑衣青帻的剑客穿越市场,飞步径往孙静隐匿的那处闾阎扑去。
“主公,大事不妙了。”
王让急出火来了,“陆氏也不知如何打听到了消息,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呢。”
王易可不会让陆氏得逞。如果孙静就这样被挫败,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那么王易他自己的计划就不能成功。而将他们一举摧毁的机遇也会失去。
王易便急匆匆先行赶了过去,看看能不能牵制住。
王易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领着周仓和裴元绍翻墙飞跃而去,但只见粗暴的陆氏宾客正在逐一推开阎门,排查隐患。
不过事情却没有朝坏的一面发展。
兴许是陆氏的消息有所缺漏,他们可能以为要针对他们的敌人,或许就是一些如同当时樟树村那样逃跑的破落户罢了。
孙静那屋子自然也被推门而入,不过孙静的几个宾客甚是雄壮,他们把剑而立,瞠目瞪视,陆家剑客无不敢妄动。
孙静这些人面生得紧,而与他们议事的本地乡宦士绅也都藏在里屋。所以陆家剑客们自然不会闯入。但他们先前耍了厉害手段,总归也不肯善罢甘休,只得传唤,叫他们主事的前来。
停在路口的一辆马车里,一名裹着风袍的年轻男子牵绥而下。他那垂下的右袖空空荡荡,而另一只粗壮的手臂按住刀柄。他低垂的双目散发着阴腐的气息,令人不敢追寻。
不过便是这样一位天煞夜叉般的人物,却从一颦一步间露出些许下世的光景来。
王易是目视着这个人走进阎门的。
俄而里头传来了冰冷的对话声:
“阿玄……你……”
“想不到我们如此凑巧,竟会在这里相见。”
“你家的这些剑客,好像太不知礼了吧。”
“哼,当日背信弃义,不顾友人安危先行离去的又是何人?”
“这……阿玄,子美蚕食受刑,也得低三下气。我受王易威逼,难道就要引颈受戮不成?”
“孙幼台,早也看不出你是个巧舌能簧的诈辩之辈。俗道‘患难见真情’,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王易可以感觉得到那孙静也勃然变了脸皮,只听他道:“陆玄,不管前事如何,如今你我恩怨扯明,也不去计较。只是这些天我到吴县来,正是要与你们商榷你们陆家在富春做下的那些事。现在你把这么多走狗奴才摆在我面前,做出一番咄咄逼人的样式,难道以为我孙某是可欺的不成?”
那里接着便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命令:“都给我退下。”然后王易就看见那些步履矫健的陆家剑客潮水般从里巷涌出来,在街旁候命。过路行旁的人没有一个敢驻足观看的。
“我将这些人尽数退去,你总满意了罢!”
“哼……”
“孙幼台,今来吴县的几处破落户合伙起来要对我家不利,只是我们一时还未抓到把柄。五日后你我两家议事一毕,还望你看在昔日的情面上,不要撺掇进去。”
“既你又说了这‘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无礼的话了。送客。”
陆玄步履沉沉地从巷子里走出。他的那些鹰犬们随声而动,又飞步聚拢而去。
王易正隐匿在暗处,他以为外头人已悉数走光,便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谁知恰好落在那群剑客们的眼中。
只是那些剑客虽然各有身手,但头脑终归有些迟钝。他们还以为王易和周仓裴元绍是出来看热闹的,因此高高地喝骂起来,就像官老爷路过时那些充当在路面上喊道的闲汉快手。
周仓和裴元绍自然不忿,回骂了几句。这就引得陆玄往回一望,正好瞧见了王易。
王易早先也听出是陆玄在里头和孙静对话,心里当时就有些忐忑不安。现在又与陆玄面面而视,他直有一种绝不妙的预感。

毕竟,这里是吴县,是陆玄和他的家族可以纵情玩乐、胡作非为的地方。
可以发现陆玄那只手将刀柄攥得更紧了。他猛地回身,几乎是飞跃而来,顺势抽出长刀,直取王易。
路人们都炸呼一声,心忖不到还有这等变故。
虽只电光火石间,王易却早将陆玄那刺击的动作分解开来。他缓缓撤步,但每一步都跟上陆玄逼来的节奏。
不过是一声倏然叮响,王易长刀出鞘。坚韧的刀刃上参差的齿迹证明这是一柄饮血无数的老兵。
两把利刃擦在了一起,擦出一串火花。王易脑中闪过无数个当时他切去陆玄手臂的画面。只刹那间,他双手握刀,将刀刃先向下一按,直按住了陆玄的长刀。然后他贴着陆玄的长刀长长向上一撩,竟是往他残存的那只手臂去了。
陆玄的嘴角露出冷笑,只见他下盘一转,身形早已堪堪躲过。而他手中的长刀骤然变幻方向,要取王易的脖颈了。
“你以为你是杨过?”
陆玄突见王易诡异的笑脸。然后便是这恍惚的刹那,他小腿剧痛,跪倒在地。
王易早已绕到远处,用腰际黑布在那刀刃上一撩。
陆玄转身看见自己两条小腿的上截被切破,鲜血从破损的衣物中渗出来。
“少主!”陆家剑客惊慌失措地蜂拥而至,然后还有一些对王易拔刀相向。
陆玄虽失一臂,然而他不甘堕落,还是每日勤学不怠。这使得他现在的武艺达到一种诡谲的境地,平日里陆家的宾客与他比试,竟要三五个齐上才能取胜。
这等武艺这些剑客们是不敢小觑的。然而今天不过一个回合,陆玄就败在了这个身材高大雄壮的年轻人手下。而看这年轻人泰然自若的样子,恐怕还是留了几手。因此,剑客们都不敢上来与王易拼斗。
王易冷笑道:“陆玄,我现在仍是朝廷命官,你如此冒然要杀我,最后可不要把自己的性命担待进去了。”
“你……”陆玄微微发力,小腿上的伤口就迸裂开来,疼痛无比。
他只能被剑客们搀扶着才能站直——当然,即使站直了也是异常地痛。
忽听得远处传来喝路开道之声。原来是一班胥吏引着一位骑着马的本地官员前来。
见这里刀剑森严,人员众多。那方颊廓面的官员扬鞭大叫道:“持兵聚众,可是要造反谋逆不成!”
“顾叔父。”陆玄巴巴地朝那官员叫了声。
那官员似是认识陆玄的,可也忒不讲情面。他喝道:“陆家大郎,你平时在你家里的田庄玩耍也便够了,怎么到城里来闹事!难道以为这也是你家田庄么?”
他抬头看见持刀伫立的王易三人,见他们目光灼灼,身材雄壮,先是心里暗暗叫了个好,然后才问:“你等不好生待在家中,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王易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本是海盐县县丞王易,这次特来吴县参评科考。适才正从市里游逛一番,出来时不想与这位陆家大郎起了些矛盾。”
一听竟是王易这尊神仙,那官员惊异地变了变脸色,不可置信地说:“你……你就是王子云?”
“不才正是。”
“哎呀。”那官员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握住王易的手说:“我是太守的主簿顾昱,字悬明,是本地人。贤侄之名如雷贯耳,早先我就盼着能够一见了。今日相会,实是荣幸!昨日的科考,贤侄乃是上上等,太守大人见了可是十分欢喜啊。”
王易堆笑道:“得蒙大人如此垂顾,小子受宠若惊啊。”
顾昱笑道:“近来江北之士频繁过江,多有贤才。他们大多就留在吴县观望。贤侄若有意愿,也可在吴县再小憩几日,会会这江北的豪杰。”
“至于陆玄这样的……”顾昱转过身指了指陆玄,“贤侄还是不要招惹为妙。这些人平日里就是混世的魔王,是县里的一霸。惹了它们,是空惹一身臊啊。”
陆玄听得真切,被这数落气得浑身颤栗。无奈顾昱亦是本地有名望的大族出身,况且他还是盛太守目下的红人,轻易担待不得。陆玄只得哼地一声扭头便走。
只是他被王易落下的那道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所以陆玄没走几步,那疼痛又叫他龇牙咧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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