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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雨目光如电,满堂一扫,随即朝大厅中央挤去。
穿过几张酒桌,攸地俯身朝一人道:“吴兄……”
暗暗一晃左手,露出系在腕上的黄绫带子。
那金钱虎吴仁目光一抬,认出是妙法、妙雨二人,不禁会心一笑,桌下一勒衣袖.赫然也是一根黄绫带子。
妙雨附耳道:“情势有变,吴兄赶紧知会各位朋友,取掉腕上的黄色带子。”
金钱虎吴仁惑然道:“兄台是否奉百代大师之命?”
妙雨急道:“吴兄小声些。”
金钱虎吴仁低声笑道:“兄台放心,坐在近处的朋友,都是俺兄弟的相识。”
妙雨暗暗忖道:我若说出百维是敌人派出的奸细,只恐群情激愤.局面顿时混乱,不如还是假传号令.暂时将局面稳住。
心念一转,悄声道:“百代大师命在下转告诸位,务必取下腕上系的黄色带子,同时那声传箭火四字已为敌方知悉,不可再用。”
金钱虎吴仁移目向远处的百维望了一眼,附耳说道:“请转禀百代大师,自午间到此刻,依暗号来与俺们兄弟联络的朋友,已超过六七十人,其中很多都是息隐已久,大大有名之人。”
他越讲越是激动,顿了一顿,接道:“今夜俺们要大干一场!”
妙雨暗暗心惊,忖道:不知究竟是哪一位前辈高人,居然神通广大,能够策动如此众多的武林好手。
忽听一个洪亮的嗓子亢声说道:“连姑娘,在座的朋友,很多都是不远千里而来,原想借此机会,瞻仰南宫世家众位夫人的风采.但不知今夜的宴会,是否有哪一位夫人到场?”
此人中气充沛,语音洪亮,讲话有条不紊。
所讲的话恰是众人存在心头的疑问,因之几句话讲完,偌大一座大厅已是鸦雀无声。
数百双目光一齐集中在高踞大厅正中,那桃靥生春,千娇百媚的莲儿脸上。
只见那被称为连姑娘的莲儿黛眉一扬,抬起那晶莹如玉,雪白粉嫩的柔荑,酒杯高举,含笑说道:“咱们的太夫人不耐尘嚣,她老人家是不会到此的了。”
她盈盈一笑,执杯的玉手由左而右,徐徐移动过去,做了一个劝酒的姿势。
眼波流盼,笑靥如花,虽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风情万种,令人心醉。
忽听有人低声赞叹道:”唉!真是天上仙子,降谪人寰。”
这声音虽低,却被金钱虎吴仁听入耳内,不禁猛一转面,怒目望去。
讲话的是—个黄面大汉,话一出口,惊觉失态。
忽见金钱虎吴仁怒目瞪住自己.顿时脸色一寒,斜目睨视过去。
长白四虎久居关外,剽悍成性,睹状之下,顿时勃然大怒,跃跃欲动,大有即时发作之势。
妙雨急忙一按金钱虎吴仁的肩头,移目望去,见那黄面大汉似曾相识。
忽然记起,曾与此人同住一家客栈。
记得他曾讲过,学得惊人艺,售与帝王家,南宫世家正如今日武林中的帝王,若想做一番大事,就得投靠南宫世家。
不禁暗暗忖道:似这等贫慕美色,惑于权势,寡廉鲜耻,不明大义的人,未必就在少数。
由此看来,南宫世家这招亲之会,既可剪除异己,又可选拔手下.并非多余之举。
忽听先前发话那人道:“连姑娘,南宫太夫人不会亲临,乃是我等意料中的事,但不知其余几位夫人,是否会驾临此处?”
只听一个清朗的女子声音冷冷说道:“是啊!纵然是比武招亲,也得有个长辈出面,总不能姑娘家自己订亲,自己说媒独自一人大会亲友。”
此言一出,大厅之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笑声,人人都朝那讲话之人望去。
原来就在那连姑娘旁边的—张酒桌上,坐着一位花信年华,面如满月的妇人,满堂男宾,就只她一位女客。
酒席间,霎时响起一片耳语,“唐老太!”
妙雨微微一怔,暗道:这位满头青丝的妇人,原来是四川唐家的掌门人,看她言语冷峭,揭人短处,只怕与南宫世家的嫌隙还不太小。
只见那连姑娘脸色一沉,朝唐老太凝注一眼,双目之内杀机一闪。
但只一瞬,倏地咯咯娇笑一声,道:“我虽奉太夫人之命,主持自己这招亲之会,但所谓招亲,也只是在莽莽豪杰之内,选定几位英雄,至于亲事,还得那不弃下走的英雄,亲至南阳,向我家太夫人求亲……”
语声微顿,星眸流波,环掠四座一眼,接道:“今日之会,虽由小女子亲自主持.但是除太夫人外,其余几位夫人,说不定也会临时赶来,亲自接待各位英雄的大驾。”
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缓缓说道:“老夫听人说起.南宫世家有十来个丫头,要在今夜分在十来个地方选婿,听说这十来个地方散布在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你们那几位夫人若想在一夜之间,各处都巡视一遍,依老夫判断,纵然跑断双腿也赶不及。”
此人讲话更不客气,直接了当,称那连姑娘做丫头。
那莲儿虽然是南宫世家的丫头,但宰相家奴三品官,她目高于顶,哪里将一般武林人物放在眼里。
此时众目睽暌之下,被人公然蔑视,心中怨毒已至极处,连那吴四娘、许二娘等也都兴起同感,心中大为愤怒。
几个妇人攒眉怒目,狠狠望住那讲话之人。
吴四娘见是一个白髯垂胸,衣衫破旧,形同乞丐的秃顶老头儿,不禁怒气愈盛,阴沉沉说道:“这招亲之会是年轻人的喜事,老头儿滥芋充数,就该自知约束,放言无忌.难道不怕被撵出去吗?”
那秃顶老者冷冷说道:“老夫只担心不能活着出去,若被撵走,倒是可喜可贺之事。”
吴四娘勃然大怒,厉声道:“老匹夫,是谁请你来的?这酒中有毒?你风言风语.莫非是故意捣乱,成心要闹散这场喜事?”
忽见一个白净面皮,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由座中站起,拱一拱手.朗声笑道:“姥姥息怒,这招亲之会虽无年岁限制,但以那位老先生的高龄,实在难有雀屏中选之望,他老人家自称老大,心绪欠佳,一时言语失检,嬷嬷休得见怪。”
他口中对吴四娘讲话,一双隐含淫邪的眼睛却瞟在那莲儿脸上。
奇光闪烁,似有无限心意急待吐露。
众人听他咬文嚼字,挖苦那形似乞丐的老头,不禁暗暗好笑。
莲儿与吴四娘看那老者秃顶之上童山濯濯,老得头发也没有几根了,不禁怒气大消,解颜而笑。
但那白面男子轻轻咳嗽一声,用手一理衣襟,含笑说道:“今日这选亲之会,所到的英雄豪杰确也不少,济济多士之内,自然不乏身怀绝艺之人,只是绝艺神功藏诸体内,不似容貌举止形诸于外……”
忽听那秃顶老者满含厌恶地接口说道:“臭贼,你容貌淫邪,举止卑贱,再不闭嘴,老夫将你活活劈了。”
那白面男子自负英俊,闻言之下,不怒反笑,道:“老公公稍安勿躁,不才将话讲完,定然遵命闭口。”
双眉一轩,朝上首席上的莲儿微微一笑,道:“连姑娘……”
他滔滔不绝,洋洋自得倒还罢了,但那眉语目挑,眼波传情的举动,却激恼了那些有心求凤之人。
莲儿偏又目含笑意,听得津津有味,越发激得那些人醋火大炽,满心酸溜溜的,一个个嗔目怒视、恨不得一掌击去。
在这些愤怒的目光中,以百维的恨意最深。
咬牙切齿,似已怒不可抑。
妙雨在暗中冷眼旁观,对他那奸细身份已再无疑问。
那黄面大汉似已忍耐不住,突然站起,扬声说道:“连姑娘,天时已快三更,咱们已敬领了佳肴美酒,如今只想知道,姑娘究竟以什么方法,测度求亲之人的深浅,品评各人的高下?”
百维听说天时已近三更,记起五夫人田秀铃那铜管秘令上的吩咐,暗想兹事体大,万一延误了,非但失去一个进窥机密的机会,甚至有性命之忧。
心念一转,顿时悄然离座,向厅外走去。
满厅之人都注视着那连姑娘.等待她宣布招亲的办法。
百维离座,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只有妙雨始终在暗中留意着他。
见他突然溜走,不禁疑云大起.溜出座位,跟了过去。
妙法一见,忙也跟了出去。
百维走出厅门,扭头一望.发觉两人跟在身后,急忙低声说道:“今夜所到的高手,出人意料的多,而且很多都是雄踞一方,名噪一时的人物,两位不可离开,万一有事,也好对我方之人加以策应。”
他知道妙雨会追问他外出的原因,当下不待妙雨开口.接道:“我已与那暗中策动之人取得联络,如今要去会晤一面,共商大事,因关系重大,讲定是单独晤面,彼此都不带人同去,以免机密泄露,坏了大事。”
妙雨微微一怔,悄声道:“大师所说的暗中策动之人……”
百维道:“就是策动各方人物.来赴这招亲之会的人,事在紧急,咱们回头再讲。”
转身走去。
妙雨大吃一惊,忖道:任相公已经栽在这厮手内,一切努力尽付流水.眼前这暗中策动之人又将这厮错当好人,岂不要步任相公的后尘,落个狼狈大败,还不知落败的原因。
心念电转,急忙追上一步,道:“大师稍待。”
百维目光四处一转,变色道:“四下都有耳目,有什么话,不能稍停再讲吗?”
词色之间,隐然以领袖自居,毫不客气。
妙雨急忙满面堆笑,附耳道:“大师有所不知,我正是遇上了那位前辈异人.奉他之命,来请大师去会面的。”
这一下轮到百维大吃一惊。
他本是急谋脱身,随口撒了一个谎,岂料妙雨真的遇上了那人,并且命他来请自己前去。
但他毕竟是老奸巨猾,心神虽惊不乱,目光一转,道:“你遇上了哪一位前辈?此等大事,可不能错把冤家当亲家,落入敌人的圈套。”
妙雨暗暗心慌,想起日间百维与吴氏兄弟的谈话,急忙含笑道:“那位前辈与大师有点相似之处,而且……”
抬起一足,做了个独腿的样子。
那独臂单腿的男子,百维遇见过一次,妙雨根本未曾见过,情急智生,倒是讲对了路,一时之间,反将百维难住。
妙雨察颜辨色,瞧出百维心头有诡,举棋难定,急忙转身朝妙法道:“师兄留在此处,依照那位前辈的吩咐行动,我陪大师走一趟。”
妙法大感为难。
想那百维毒若蛇蝎,妙雨单独与其周旋,实是万分危险。
但他心思较慢,念头犹未转毕,妙雨与百维已转身行去。
百维与妙雨行出不远.屋檐下忽然闪出两名黑衣大汉,拦住二人的去路。
左边那黑衣男子看清是百维,神情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百维不待那两人开口,右手在胸前疾快的做了一个手势道:“老朽有个侄儿迷途在外,咱们前去找他,你家主人问起,就说老朽等少时就回。”
那两个黑衣大汉相视一眼,抱拳一礼,闪身退去。
百维高视阔步,昂然走去。
妙雨未曾看清他做了一个什么手势,闷在心头也不探问,忖道:妙果师弟之死,必是这厮下的毒手,此仇不报,我恨难消,只是这厮武功在我之上,我力不能敌,却又如何是好……
忖念中,两人已走出驿丞衙。
百维一瞧附近已无暗桩,突然问道:“妙空道兄呢?”
妙雨连忙道:“在那位前辈身旁。”
他不知那独臂单腿人的年岁,想到任无心少年英雄,对那人也不敢以老相称。
百维心神一凛,道:“那位前辈对你如何**?他人在何处?何时何地要我与他见面?”
妙雨瞧百维直向镇外走去,顿时含糊说道:“那位前辈语焉未详,仅说要我转告大师,三更之后,请大师与他在镇外相见。”

百维眉头皱得更紧,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两人勾心斗角,你诈我.我诈你,心内都怦怦跳动,极不安宁。
想那独臂单腿之人既然策动这许多武林高手,来参与这招亲大会,他本人已经到此,乃是极为可能之事,三人对面,自己的谎言焉有不拆穿之理?
行到镇口.百维想到三更已到,五夫人田秀铃密令上的领路之人快要来到,不禁暗暗焦急,忖道:“密令上一再告诫,此事万分机密,决不容许被任何人知道.有这小杂毛在一旁,岂不坏我的大事?”
但听妙雨自言自语道:“那位前辈说是另有要事吩咐我去办,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百维暗暗想道:这小杂毛刁钻古怪,是个不甘寂寞之辈,留他在身边,迟早坏我的大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趁他落单,将他废掉拉倒!
心念一转.不禁杀机大起,跃跃欲动。
妙雨何等机灵,一见百维脸泛煞气,目中杀机隐隐,顿时知道不妙。
当即退开两步,口中漫不经心地道:“那位前辈如天际神龙,大师瞧瞧,只怕他早已到了此地,隐身在我们附近。”
百维闻言一怔,想起那独臂单腿之人的武功,不禁心头一寒,游目四顾,到处张望。
忽见灯光闪动,有人打着一盏纱灯.遥遥走了过来。
此时明月在天,旷野之上亮若白昼,此人提灯行路,显然有背情理。
妙雨不知百维那密令之事,不觉疑云大起,心情比百维还要紧张。
过了一会,那提灯之人行到近处,打从那颗槐树之下缓缓走过。
百维瞧出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红衣绿裤,正如那密令上所指示的。
百维焦灼如焚,暗想若令妙雨参与此事,则自己与南宫世家的关系势必暴露,但又无法将妙雨遣开,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出手将妙雨杀掉。
但他知道妙雨机警善变,一击不中,只怕要被他逃去。
妙雨看出情势严重,心头怦怦乱跳,眼睛盯注百维一瞬不瞬,决定只要他一动手,自己抵挡不住,立即先行逃遁,然后再设法除害报仇。
要知百维虽是南宫世家派出的奸细,但在少林寺苦修三十余年,最后升到五大护法之一,其武功造诣已是非同小可。
妙雨仅是武当派的小辈弟子,真实武功实非百维之敌。
百维想猝施毒手,心头的毒念掩盖不住,不觉已流露在脸上。
妙雨右手紧握剑柄,目光电射,紧紧盯注百维的双手。
两人各怀鬼胎,紧张过度,额上都现出了汗渍!
那红衣绿裤,手提纱灯之人行出不远,忽然转过身子回头走来,行经二人身旁,依旧低头行路,目不旁瞬,对两人恍若未睹。
此人衣着古怪,神情木讷。
在这明月当头,四野岑寂的深夜,手提一盏纱灯,在旷野中走来走去,令人见了,生出一种疑神疑鬼.诡异莫名之感。
妙雨突然强颜一笑,道:“这人来历古怪,难道是南宫世家的人不成?”
百维心头猛震,阴笑道:“你说谁?”
妙雨脸上露出一片诡谲的笑容,道:“当然是讲那手提纱灯之人。”
百维暗暗忖道:“这小杂毛狡诈多计,听他弦外有音,似是识透了我的根底,今夜若不取他的性命,只怕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乃是老奸巨猾,杀妙雨之心愈是坚决,心头反而冷静下来。
突然神色一弛,笑道:“依我判断,此人必是奉了那位前辈异人之命,来领咱们前去会晤的。”
妙雨眼珠一转,顿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大师的目光!果非弟子能及,我们快点跟去,莫要去得晚了,惹得那位前辈不快。”
百维道:“正是。”
转身朝那红衣绿裤之人身后追去。
妙雨等百维走出丈许,然后跟随在后,心中暗暗想道:任你上天入地,我要不揭穿你的真面目,不算武当派的弟子。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尾随那手提纱灯之人行去。
岂料那人虽未扭头观看,脚下却是安步当车,越走越慢,大有举步维艰,要想停下之势。
百维暗暗焦急.忖道:这旷野之上了无人踪,似他这样走法.几时才能走到地头。
心念一转,顿时赶上前去,与那人走做并排,伸手取下头巾,露出自己戒疤历历的光头。
那红衣绿裤,手提纱灯之人目光一转,朝百维的光头瞥视一眼,随即向百维凝注一眼.突然眼珠一转,朝身后暗示一眼。
百维恍然大悟,暗道:“此人必是奉令只带我一人前去,有妙雨在旁,他不肯领路。”
当下低声说道:“那人是贫僧的心腹,你只管领路,一切责任,俱有贫僧担待。”
那红衣绿裤,手提纱灯之人闻言,将头摇了一摇,突然转过身子回头走去。
百维急怒交加,只恨得双眼冒火,牙根直挫。
要知他奉南宫世家五夫人田秀铃之命,办这一桩大事,正是他取得信任,进窥机密的大好讥会,谁知被妙雨缠上,弄得进退两难。
眼看时光飞逝,若不解决掉妙雨,恐怕走到天亮,还在这旷野之上游荡。
妙雨尾随在后,见百维上前讲了句话,那手提纱灯之人即回头走来,心内暗暗动疑,急忙闪在道旁,让他走了过去。
百维返身走来,眼见妙雨那副深具戒心,步步为营的神气.知道猝施暗算已不可能,顿时将心一横,决定趁着四顾无人之际,将妙雨毁在掌下。
当下满面狞笑道:“妙雨道兄.那位前辈异人不愿咱们两人一道前去,你瞧应该怎样办才好?”
妙雨乃是名门高弟,一看百维那样子,就知他正将功力向掌上凝聚,急忙闪身后退,双臂一振,抖脱外氅,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百维狞笑道:“道兄莫非要与老僧动手吗?”
妙雨横剑当胸,一笑道:“弟子不敢,只是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百维嘿嘿冷笑道:“道兄机智过人,有何指教,只管痛痛快快的讲,老僧敬领教益。”
妙雨长剑一摆,朝那红衣绿裤之人一指,朗声笑道:“弟子看来看去,此人定是南宫世家的手下.大师切莫上当。”
百维狞笑一声,道:“道兄说的一点不错,此人正是南宫世家的属下……”
缓步逼了过去。
妙雨飘退丈许.冷笑道:“如此讲来,大师也是南宫世家的手下罗?”
百维将头一点,阴森森说道:“一点不错.老僧在未入少林之前,已是南宫世家的部属,可惜你明白的太迟,后悔莫及了。”
妙雨傲然一笑,道:“大师差矣,弟子早已明白此事,只不过是要大师亲口承认.证实一下罢了。”
他说的轻松,额上却已冒出一片豆大的汗珠,手中的长剑满注功力,剑尖颤动不已,寒光闪掣,刺人双目。
百维步步紧迫,脚下落地有声。
眼看妙雨又飘身后退,顿时冷冷一哼,欺身扑上,一掌劈了过去!
妙雨大喝一声,长剑一抡,寒光大盛,重重剑幕挡在胸前,同时双足一蹬.抽身跃退!
只听扑的一响,百维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击在妙雨重重剑幕之上.震得妙雨直退出六七尺远,长剑几乎脱手。
妙雨暗提真气,周身百脉流转一匝,发觉胸腹之间隐隐作痛.受伤已是不轻。
只听百维阴沉沉一笑,道:“武当弟子果然不凡,再接贫僧一掌试试。”
飚然一掌,隔空击去。
妙雨眼看不敌,决定暂避凶锋,伺机逃遁。
瞧他一掌击来,顿时劲贯双足,猛然朝后跃去。
百维一掌击空,淡淡一笑,道:“任无心空有一身武功,可惜没有你这样灵活的脑子.你头脑灵活,可惜又缺少任无心那身武功,嘿嘿!如果你两人并做一人,贫僧可不是对手了。”
妙雨额上汗出如浆,随着他进逼之势步步后退,强笑道:“你以为你这奸细身份骗过了任相公,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突然大喝一声,长剑电闪,一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乃是武当剑法的精髓,轻灵翔动,玄奇莫测。
可惜妙雨功力太浅,百维信手三招,已将这三剑挡去。
妙雨三剑使尽,立即跃退,倏地望着百维身后叫道:“老前辈帮忙,快将这奸细拿住!”
百维心神一震,刚要转身察看,突想到这是妙雨的诡计,不禁嘿嘿一笑,道:“小小的诡计,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忽听扑通一声,立在远处那红衣绿裤,手提纱灯之人突然倒地,纱灯着火,燃烧起来。
百维闻声一惊,转面望了过去。
妙雨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展开轻功,狂奔而去。
第二十六回反败为胜
妙雨展开轻功,狂奔而逃。
但见人影一晃,一阵重逾山岳的潜力暗劲当头罩下。
妙雨心神大骇,猛一拧腰,斜斜纵跃开去,避过百维一击。
百维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武当弟子,竟然如此脓包!”
言犹未了,身后忽然有人冷冷说道:“谁说我武当弟子脓包,贫道可要向他请教。”
此人来得好生突兀,百维大吃一惊。
猛一旋身,闪电般的掠开了丈许。
月光之下,只见一位头挽道髻,肩背长剑的道人,岸然卓立在当地。
妙雨微微一呆,倏地欣喜欲狂,脱口叫道:“师父!”
只见那玄真道长蔼然—笑.颔首道:“你很好,有你这种门人,为师的也感欣慰。”
百维先是一怔,随即游目四顾,发觉四野寂寂.再无旁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忖道:幸亏任无心未到,否则就不堪设想。
但见玄真道长拂髯—笑,道:“百维,你瞧瞧身后是谁?”
百维闻言,背脊之上突然一凉,遍身汗毛直竖,忍了又忍,终于扭头望去。
霎时间,心神大震,豪气尽消。
—个面如冠玉的蓝衣少年,背负双手,悄然站在百维身后,前后距离不过三尺.伸手可及。
百维心摇胆战,暗想大势已去,性命要紧,仆身一掠,猛然窜去。
妙雨失声叫道:“他要逃走。”
这蓝衫少年正是积劳成疾,忽又豁然而愈的任无心。
只见他满面含笑,从容不迫,身形一晃,瞬眼掠过百维,挡住了他的去路。
百维眼前一花,几乎撞到任无心身上,心急逃命,不觉凶性大发,抡手一掌.兜胸击去。
任无心微微一笑,抬手一挥,三指拂在百维腕脉之上,轻轻巧巧,若无其事。
但见百维惨叫一声,手腕如遭蛇噬,猛然一缩,随即软软垂下。
任无心踏上一步,食中二指直点百维双目,去势缓慢,举止潇洒之极。
百维心胆俱寒,未及思索,迸力一招少林绝艺紫索缚龙,猛攫任无心的手腕。
但见任无心手势一沉,百维腕脉一麻,又是一阵椎心剧痛,脱口一声怪叫,手臂重又垂下。
任无心笑道:“百维,事到如今,你还不识相一点?”
百维满头大汗,脸色青一阵,白—阵,步步后退,颤声道:“你待怎样?”
任无心朗声一笑,道:“你说应该怎样?杀掉你不足以解恨,放掉你情理难容,不杀不放,我就不知如何处置你了?”
但听玄真道长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人,留在人间,贻害无穷,任相公若不下手.贫道就越俎代庖了。”
任无心突然沉声一叹,道:“此人罪恶滔天,照理来讲,应该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对。”
百维自知必死,但听任无心言词之间,似乎尚有一线转机,不禁暗暗窃喜,一颗心怦怦乱跳,几欲脱口而出。
但听玄真道长厉声道:“任相公懒得下手,贫道效劳就是!”
翻腕抽出长剑,唰的一剑刺去。
百维亡魂皆冒,猛然一跃,避开了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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