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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大师哈哈一笑,道:“老衲虽然残废,可是武功尚未失去,劣徒法正知晓了此事之后,只怕是寝难安枕,食不知味了。”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抬起头来,目注一痴大师说道:“如是老衲的记怀没错,那日送给四方道兄香茗之人,就是你了。”
这几句话,说得明显之极,无疑是指说一痴大师用毒杀帅了。
一痴大师脸色一变,道:“何处疯人,竟敢如此无礼。”右袖一扬,一片金芒,大如轮月,直向闲云大师飞了过去。
四戒大师心知飞钹之术,乃少林绝技之一,出手的力道,和一般暗器大不相同。不解个中内情之人,挥手去挡,必然要吃大亏,急急一挥袍袖,推出一股内劲,一挡飞钹,高声说道:“方丈手下留情,此人胡言乱语,辱及我少林掌门,那是该杀无赦了,不过,为了我少林寺清名,必得把此事追究个水落石出才是、”
只见那飞钹绕着大殿打了半个圈子,突然折回向四戒大师飞去。四戒大师左手一推,劈出一股掌力,那飞钹打了一个转身,又自旁侧倒飞过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暗器,怎的竟如活的一般,飞来绕去,仍是不会落下。但见四戒大师双目圆睁,注定那飞钹,目光瞬也不瞬一下。果然,那飞钹打了一个转身之后,又向四戒大师飞了过来。
只听一痴大师冷冷喝道:“师叔担挡本座的飞钹,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师不理那一痴大师的问话,双掌齐扬,连连挥出。两股强猛的掌力,在空中交织成一股回旋的力道,打在那金钹之上。那旋转的金钹,经过四戒大师,连番掌力的劈击之后,突然向下落来。
四戒大师右手一挥,轻轻把金钹接在手中,说道:“方丈息怒,这飞钹之术,乃我少林绝技之一,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拒,为了方丈的清白,为了我少林寺的清誉,老衲不得不出手救他的性命了。”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金刀门不知在何处找到这一个疯痴人物,胡言乱语,辱及本座,如不立时把他置于死地,我少林还有何颜在江湖上立足?”
四戒大师接道:“方丈之意,我老衲同一心意。”
一痴大师严声喝道:“住口,本座以少林掌门身份,不许你再插手多管闲事。”
四戒大师合掌说道:“方丈息怒,老衲还有下情奉禀。”
一痴大师道:“你虽是长老身份,也不能这般藐视本座。”
语声微顿,高声说道:“戒恃院执法何在?”
只听两声:“弟子在此”,两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僧侣,大步行了出来,抱拳说道:“敬候方丈令谕。”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寺中长老四戒,对本座不敬,犯了我少林清规,立刻押往戒恃院去,听候发落。”
两个中年的僧侣,年龄相若,同时穿着灰色的僧袍,缓缓走到四戒大师身侧,各掌一礼,说道:“掌门的法谕,长老已经听到了?”
四戒大师道:“听到了。”
左面一僧道:“寺中法规森严,长老请随弟子,到戒恃院中去吧!”
四戒大师轻轻吸息一声,道:“老衲死不足惜,只是四方师兄的沉冤,只怕是永远无昭雪之日了。”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老衲乃寺中长老身份,掌门人不经长老会议,只怕还无法把老衲送入戒恃院中。”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你要抗拒掌门法谕?”
四戒大师道:“我少林寺中法规森严,老衲岂有不知之理,正因为要按寺中规戒行事,老衲才不甘受掌门之命。”
一痴大帅道:“师叔可知掌门方丈的权威么?”
四戒大师道:“老衲岂有不知之理。”
一痴大师道:“我少林门规之中,明定掌门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领导全寺僧侣。师叔如是硬要强词夺理,那是强逼本座请出绿玉佛杖了?”
四戒大师呆了,默然不言。原来那少林寺的绿玉佛杖,乃寺中最高权威之征,不论何人。都不能和那绿玉佛杖拒抗,在绿玉杖之下,只有挺受佛杖碎顶,不论何等身份,也是不能违命。
但闻一痴大师喝道:“戒恃院执法弟子听命,如若四戒不肯受命就法,本座当请出绿玉佛杖以惩叛徒。”
两个中年憎侣,既不敢有违掌门之命,又不敢对那四戒大师无礼,齐齐躬身说道:“掌门法谕,森严无比,长老如是不肯就法受缚,弟子等只好退而复命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四律大师,突然接口说道:“我寺数百年来,掌门法谕从来是无人不遵,师兄乃寺中最受人敬重的长老,为何要破此例,不如受命就缚,先在戒恃院中小息,纵然师兄确有冤枉,亦不妨等到长老会中,再行早辨。”
四戒大师脸色忽青忽白了一阵,缓缓伸出双手,道:“好!你们在老衲身上加上刑具吧!”
左少白冷眼旁观,看那四戒大师受缚之情,显然内心中经过了一阵剧烈的搏斗之后,才举起双手就缚。心中暗暗忖道;这四戒大师满怀正义,眼看就要揭开我左家含冤真相,竟被少林法规所制,送往戒恃院中,少林门规如此森严,寺中僧侣纵然对那白马山的往事,确有所疑,但也不敢多管闲事了,我左少白既不受少林门规束缚,何不先救了四戒大师。心念一转,举步向前行去。
万良一直在留心在少白的举动,他经验广博,心知此刻正处在九死一生之境;不得少许的行动,只要一步失错,决难生离少林寺中,眼看在少白举步而行,心知他要出手干涉,急急伸手,拦住了左少白,低声说道:“不可造次,江湖上最为忌恨他人干与本门中事,你如出面一管,必将激起少林僧侣的众怒。”
左少白知他经验丰富,所言不虚,只得停下身来,不再多管,眼看着两个身着灰袍的中年僧侣,从怀中摸出一根黄色丝绳,捆住了四戒大师双手,带离大殿而去。
一痴大师两道炯炯的目光,不停在闲云大师和左少白脸上打量,似是对两人漠视四戒大师束手就缚一事,甚感失望。
范雪仪紧握着姊姊左手,把殿中一切变,尽都告诉了姊姊。
范雪君神态冷静,直待四戒大师被押出大殿之后,才缓缓说道:“大师把贵寺中长老,押出大殿,可是为了认真的追究烟云峰上的往事么?”
一痴大师道:“女施主是想干预我少林门中事么?”
范雪君道:“大约你心中很想我们出手干预,你就好借故说出一个堂而皇之理由,说我们犯了江湖大忌,干涉你们少林门派家门中事,对么?”
一痴大师被范雪君几句话,揭露了心中之密,不禁脸上一热,故作镇静的说道:“女施主出口就指辱本座,不知是何用心?”
范雪君道:“大师不应处处寻找反脸动手借口,我们此来之意,主要是告诉贵寺,那四方大师在烟云峰遇害之事,是早已经过了他人周密计划的阴谋,这阴谋,不但关系那四方大师的含冤不白,而且还和整个的武林大局,都有着存亡的关系,白鹤门的左鉴白,只不过是一个被嫁祸移害的代罪羔羊。”
她语气突转和缓,侃侃而言,只听得大殿群僧,大都为一怦然心动。
一痴大师正在忖思措词,还未来得及开口,范雪君又抢先说道:“需知一个人,在数十年生命过程中谁也难免造成过失,但如能知罪悔过,痛改前非,仍然不失完人,最低也是英雄本色,大师请三思贱妾之言。”
一痴大师如同锋锥刺心一般,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长久之后,才怒声喝道:“女施主,胡说些什么,本座一句也听不懂。”
范雪君冷肃的说道:“你们佛门中有一句醒世格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师能得接掌少林门户,足见那上方大师生前对大师的重视了,如今他含冤不白,生死下落不明,大师以少林掌门之位,也该追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这几句大义凛然之言中,含蕴至情至理,只听得大殿中少林僧侣,个个心折情动,一些守正不阿的少林僧侣,不但内心对掌门方丈,动了怀疑,而且形绪神色之间,垂下头去,暗诵佛号。一阵低沉,但却充满悲痛的佛号声,由数十个僧侣低吟,合汇而成,如闻梵歌,发人深省。
一痴大师目光环扫了一眼,已觉出殿中群僧,已有甚多为闲云大师及范雪君言词所动,虽然格于少林森严法规,不敢多口,但内心不平之气,已然形之于外。
这一痴大师。果然不愧为一代掌门之才,默查过形势之后,立时神情一变,长吸一声,道:“女施主当真言出衷诚么?”
范雪君心中暗自骂道:好一个狡猾之徒,当下高声说道:“白鹤门全堡数百人,遭屠一事,名义上似是已为那四派掌门之人,报了大仇,但有识之士,心中早就有了怀疑,只因此事牵扯过大,都不愿惹火上身而已,是以心中虽有所知,但却不敢出口。”
声音突转冷厉,道:“难道大师心中,就毫无怀疑之感么?”
第四十八章大殿风云
一痴大师道:“女施主未来我少林之前,本座心中确无所疑,但此刻,却已为女施主言词所动了。”
范雪君道:“那就应悬崖勒马,追查元凶。”
一痴大师道:“只要能够找出确证,使我全寺僧侣,相信其事,本座当倾尽我少林之力,也不让那元凶祸首,逍遥于报应之外……”
目光突然转注到闲云大师身上,接道:“阁下当真是闲云老前辈么?”
闲云大师冷冷说道:“老衲已然申明再三,掌门人不愿相信,老衲也是无法。”
一痴大师道:“如若本座派遣弟子,请了峨门现代掌门法正大师,阁下可敢和他对质么?”
闲云大师道:“你最好能够多请几位峨嵋门下之人到此。”
一痴大师道:“本应当在奉函之上,请那法正道兄,多带几个峨嵋弟子就是。”
语声微微一顿,回顾了一清大师一眼,道:“你立刻遣派寺中两个机智,武功,两皆高强之人,赶往那峨嵋山去,邀请那法正道兄,要他赶来我少林寺中一晤。”
一清大师应一声,道:“可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一痴大师道:“不用了,就用本座之名,邀他来此就是。”
一清大师转身大步而去。
一痴大师的目光转到范雪君的脸上,道:“兹事体大,本应不得不小心从事,请那峨嵋掌门到此一行,快马捷足,日夜兼程,一去一来之间,也得二十余日的时光。”
范雪君道:“看起来,贱妾是不得不佩服你了。”
一痴大师奇道:“这话怎么说呢?”
范雪君道:“似此等合情合理的缓兵之计,非大师之才,只怕别人也想它不出。”
一痴大师正色说道:“本座如此处置,女施主还不满意么?”
范雪君暗一沉吟,道:“我等一行,大师如何安排?”
一痴大师道:“本该留诸位在此小住,但我少林寺中从未留客住过,只有委曲诸位,暂住我少林寺外了。”
范雪君道:“你们少林寺戒规之中,不许女子留住,难道连男人也不能留住于寺中么?”
一痴大师淡淡一笑,道:“女施主之意,可是想分居两处,男的留住于少林寺中,女的去住在少林寺外?”
范雪君淡淡说道:“贱妾之意,只要把闲云大师和另外一个受伤之人,留在贵寺。”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这一位假冒闲云大师,留我少林寺中,也还罢了,那一位什么人,身份未明之前,只怕有些不便。”
范雪君道:“说起来,大师或许认识,他是圣宫神君手下黄龙堂主。”
一痴大师脸色一变,道:“什么黄龙堂主,白龙堂主,本座怎会认识?”
范雪君道:“阁下答复的未免太快了,大师如不认黄龙堂主,何以会知道那圣宫神君之下,还有一位白龙堂主?”
一痴大师忽然起身,冷冷说道:“女施主一番胡言乱言,已然引起本寺中甚多误会,那法正大师很快即将赶到我少林寺来,届时,闲云大师身份的真假,即可分辨明白,本座已然无暇再听女施主的闲言疯语了。”转身大步而去,隐入殿后神像之中不见。
见多识广的万良,也料不到堂堂的少林寺掌门方丈,竟然会这样起身而去,一时之间,不禁呆在当地。左少白也有些茫然无措,回顾了范雪君一眼,欲言又上。
只听范雪君冷冷说道:“贵寺一向被我武林同道,视作泰山北斗,堂堂掌门方丈,竟然如此待客。”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贵寺中除了掌门方丈之外,还有何人可以作得主意?”
殿中群僧,除了八个僧侣之外,大家还站着未动,听得范雪君呼叫之言,竟是无一人敢于接口。
范雪君冷笑一声,道:“诸位既是无人可以作主,咱们只好住在你们这大殿中了。”
左少白低声对万良说道:“老前辈,如若少林寺中僧侣,无人接口,咱们是否真要住在这大殿之中呢?”
万良道:“范姑娘的事,老朽难以预料。”
左少白道:“在下之见,那少林掌门方丈,似是有意要咱们激怒殿中群憎,和咱们动手,闹出流血惨剧。”
万良道:“不错,一痴确然有此用心,不过,那范姑娘定然可以瞧出那一痴大师的用心,定会有对付之道。”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女施主此言差矣。”
左少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僧人,大步行了出来。
范雪君道:“阁下是何身份?”
那灰袍僧人道:“贫僧乃本殿执事,我少林大殿,乃寺中庄严之地,如何能留人宿住?”
范雪君道:“贵寺方丈,拂袖而去之意,大师知道么?”
那灰袍僧人,道:“方丈之意,贫僧不敢妄测。”
范雪君道:“贵寺方丈用心,十分明显,我等如是留住你们少林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施下毒手,我等离开贵寺,他就可畅所欲为了。”
那灰袍僧人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这个贫僧不敢妄言。”
范雪君冷冷接道:“我等如果是害怕,那也不敢来了,既然敢来,自是早有准备,贵寺中大部高僧,都是属守清规之人,但为少数不法之徒掩去耳目。”
只听一声怒喝道:“女施主竟敢辱及本寺方丈。”
随着那呼喝之声,两道白芒,破空而出,直向范雪君飞了过去。左少白长剑疾出,呼呼两声,击落了两枚飞向范雪君的暗器。凝目望去,只见两枚匕首,横落在大殿之上。
左少白目光炯炯,扫掠了群僧一眼,只见群僧个个肃然而立,竟是无法查出那一个发的匕首。
生死判万良冷冷说道:“是那一位高僧发的暗器,还请出来答话。”他一连呼叫数言,始终无人相应。
左少白缓缓捡起匕首,藏入了怀中。
范雪君高声说道:“在诸位之中。有着两种大不相同的人,一种是心有所疑,希望能查一个水落石出,另一种是恨不得立刻把我等置于死地,贱妾之言,诸位属于那一种人,心中自然明白了。”
语声甫落,突闻几声锣响,传了过来。殿中群僧闻得那锣声之后,突然拔足向殿外奔去。
左少白,万良、黄荣、高光等,立时护着闲云大师和范雪君退入到大殿一角。
大殿中近百的僧侣,在锣声余音甫绝,竟然跑的一个不剩。
万良轻轻叹息一声,道:“范姑娘,此刻咱们该当如何?”
范雪君道:“至低限度,咱们已然引起少林寺中甚多僧侣的怀疑,那一痴大师迟迟不敢下手对付咱们,也显然是心有所忌了。”

万良道:“少林群僧,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大殿,咱们是否应该离开这座大殿?”
范雪君道:“少林寺中,有些什么规矩,咱们是一无所知,目下那一痴大师,就希望咱们在无意之中,触犯那少林规戒,和少林群僧造成冲突,在真象未明之前,咱们最好先不要胡乱走动。”
在少白道:“长守此地,亦非良策,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范雪君道:“一个人处境愈是险恶,愈要保持镇静,不要自乱了章法。”
左少白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暗自忖道:“如不趁少林僧侣尚未布置好拒敌之阵时,冲出少林寺去,难道要等到人家准备就绪之后,再行破围而去不成?”
大殿中突然间,沉寂下来,良久听不到一点声息。范雪君脸上带着面纱,靠在一根木柱之上,似是在用心思索着眼下的处境。
只听闲云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诸位的事,老衲本是不该插口,但却又忍耐不住,不过,老衲之言,说了就算,听与不听,还由诸位作主。”
范雪君说道:“大师有何高见,尽管请说。”
闲云大师道:“就老衲所知,目前的少林寺,已为姑娘之言造成了分裂,那四戒大师,在少林寺中,声誉甚隆,少林寺弟子众多,戒规也与众不同,方丈的权威虽重,但长老会足可以和方丈分庭抗礼,如若那四戒大师,能得长老会的支撑,决然不致有何损伤,不过,任何一门,都忌讳他人插手多管内部中事,如今姑娘少林正值纷乱之际,除非姑娘别有用心……·”
声音突然转低,接道:“有把握能够以武功降服少林群僧,否则,最好是先行退出寺去,让他们内部澄清之后,再作计议。”
范雪君道:“大师之意,可是说此刻咱们可以破围而出。”
闲云大师道:“老衲之意,咱们最好是先退出少林寺去,再作主意。”
范雪君道:“贱妾的考虑是,咱们退出少林寺去,如若那一痴大师派出少林高僧,改装易容,夤夜施袭,我等又该如何对付?”
闲云大师正待答话,瞥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僧,手执禅杖大步而来。那灰袍老僧行到大殿门口,停了下来,手举禅杖高声道:“老衲少林寺监院,诸位未得我方丈允准,不能留此过久。”
张玉瑶冷笑一声,接道:“臭和尚,发什么狠?我们偏偏要留在这里,瞧你能把我们怎么样?你们有本领,何妨出手试试,瞧瞧能不能把咱们赶出去?”
她一直隐忍不言,早已蹩了一肚子气,此刻一开口,说的难听无比。范雪君想要阻止,已自不及。
左少白心中暗道:这丫头如此利口伤人,今日这一架,只怕是打定了。”
那知事情的变化竟然是大出了两人意料之外,那灰袍僧人,不但毫无怒意,反而长长吸息一声,道:“贫僧职责攸关,上命难违,诸位施主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尤其最后一句,说的声音很低,但却字字清晰。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多谢大师。”
那灰袍老僧微微一叹,道:“半个时辰之内,诸位当可畅行无阻。”
看罢,也不等范雪君等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闲云大师道:“老衲认得此人。”
范雪君道:“大师可知他的身份么?”
闲云大师道:“亦属长老身份,他既然如此说了,必有用心,不可不听。”
范雪君道:“好,咱们离开这大雄宝殿。”
闲云大师道:“姑娘,最好能小心安排一下,也许在这大殿之外,已有人在监视咱们了。”
范雪君微一沉吟,道:“大师放心,我料那一痴大师,决然不敢在少林寺中和咱们动手。”
闲云大师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说道:“姑娘,今日几月几日了。”
万良道:“七月十三日。”
闲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很难出少林寺了。”
范雪君道:“为什么?”
闲云大师道:“除非是老衲被掳之后,武林中另有新的规法,每年七月一日开始,少林寺中长老,大都要集中峰后,达摩洞中,闭关半月,七月十六日,才能开关而出。”
范雪君道:“为何如此?”
闲云大师道:“这是他们少林寺中的隐密,还是那四方大师,告诉老衲,适才老衲瞧见了树上枝叶微黄,才突然想起此事。”
万良道:“少林长老闭关,和咱们有何关连?”
闲云大师道:“万兄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总该常听人说过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的事了。”
万良道:“不错。”
闲云大师道:“少林寺年迈老僧,未必就会纳入长老会中,凡是纳入会中之人,必是对寺中有过贡献,或是在经文上,武功上有所成就的高僧,他们都是年高德劭武功高强,公正廉明之人,所以少林寺的长老会,才有很大的权力,他们也负责精研少林武功,量材传授给少林弟子。”
万良道:“这和咱们离寺,有何关连?”
闲云大师道:“如若那少林寺中长老,都在后山达摩洞中坐关,一痴大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范雪君道:“大师之意,可是说那一痴大师可以布下重重关口,截击咱们了?”
闲云大师道:“老衲不知他采取何种手段,总之,他可以畅所欲为,没有长老会的阻扰。”左少白道:“四戒、四律两位大师,是否长老会中的人?”
闲云大师道:“据老衲所知,他们都是长老会的人。”
左少白道:“既是长老会中人,何以不在达摩洞中闭关产闲云大师道:“长老会人数甚多,两人也许留寺当值,也许是因故未能参加闭关。”
说话之间,隐隐闻佛号声,传入殿中。声音低沉中,充满肃穆之气,而音波重重,一闻之下,立时可以听出是很多人在合唱。
闲云大师道:“姑娘最好先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出去瞧瞧,如是老衲的判断不错,那一痴大师已然在预作部署了。”
张玉瑶突然欠身说道:“范姑娘,派我出去瞧瞧如何?”
范雪君还不来及答话,闲云大师却接口说道:“就老衲的看法,张姑娘的武功,足可去得。”
范雪君道:“你去一趟吧!”
张玉瑶应了一声,转身向外奔去。
范雪君道:“站住。”
张王瑶停下脚来,回头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道:“不论你遇上什么事,都不许和人动手,见有异状,立时赶回大殿中来。”
张玉瑶道:“如果他们追我,暗器总是可以施用的吧!”
范雪君道:“能够不用,那就最好不用了、”
张玉瑶应一声,转身出殿而去。
大约有一盏热茶时光,张王瑶重又返回大殿,高声说道“咱们被围困起来了。”
范雪君道:“如何一个围困之法?”
张玉瑶道:“东、北、西三面,各有五十名以上僧侣,结成一组,缓缓向大殿行来。”
闲云大师道:“正南方呢?”
张玉瑶道:“正南方是咱们出寺之路,他们倒留了一段空间,大约半里之外,一座广场之中,站了很多僧侣。”
范雪君道:“那些僧侣,有何举动?”
张玉瑶道:“结了很多圈圈,似是在布什么阵?”
闲云大师吃了一惊,道:“罗汉阵。”
万良尖声叫道:“闻名天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被围人能闯出过的罗汉阵。”
闲云大师道:“不错,就是那闻名天下的罗汉阵。”
张玉瑶道:“区区一座罗汉阵,有会么好伯的,我就有些不信,和以多胜少,以众对寡,又有何不同之处?”
闲云大师道:“数年来,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自负才慧的人物,都想研究出一个破解那罗汉阵的辨法,但去是无一人有所成就,就老衲所知,那罗汉阵的奇妙,在遇刚则刚,遇柔则柔,不论你练的什么武功,极刚极柔,都难在阵中发挥出威力,昔年天剑、绝刀,威名震动武林,声势值赫,不可一世,但也不敢轻试罗汉阵,凡是被困阵中之人,只有两途可循,一是弃剑就缚,否则只有累死方休,那一痴大师,既已被咱们揭破了阴谋,事关他生死荣辱,决不会就此甘心,为他代筹,必将是先把咱们一体诛绝,使他的阴谋死无对证,再行设法对付四戒大师。”
“这些事,自在意料之中,眼下问题是,该如何对付那罗汉大阵?”
闲云大师道:“就老衲所知,那罗汉阵虽然奇异无比,但却必须在一处空阔地方施展。”
范雪君道:“是啦!大师之意,可是说咱们守在这大殿之中。”
闲云大师道:“那罗汉阵的奇妙,在有大有小,大则百人以上,小则九人即可,虽然威力上有所差别,但阵法妙用,却是一般模样。”目光望着殿门,接道:“如若咱们能够守着这座殿门,不让他们冲入殿中,他们就无法施展那罗汉阵了。”
万良道:“难道咱们能够永守着这座大殿下成。”
闲云大师道:“至少咱们得守到七月十六,等到少林寺中长老开关,那时,一痴大师心有所畏,就不敢太过放肆了。”
范雪君道:“不错,如若咱们冲不出少林寺,被困于罗汉阵中,伤亡在少林僧侣手中,不但咱们几个白白送了性命,连那四戒大师,只怕也难生离戒恃院了,此事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闲云大师道:“不错,姑娘顾虑甚对,老衲之意,如其冒险冲出寺去,不如守在此地,等到七月十六再说。”
语声微微一顿,道:“目下还有一个难题是咱们守在这大殿之中,水饭俱无,数日夜饥饿之后,是否还能保持着迎敌的体能?”
范雪君道:“咱们还有干粮吗?”
高光应道:“还不够一餐之用。”
范雪君道:“好好的收存起来,不可轻易食用,一餐干粮,咱们要分成数日之用,作为保命之需。”
万良道:“姑娘可是已经决定守在这大殿中么?”
万良回顾了左少白一眼,低声说道:“盟主之意呢?”
左少白道:“如若那罗汉阵,果然有着传说的威力,于其冒险突出少林寺,倒不如守在这大殿之中。”
万良道:“老朽顾虑的是,如若七月十六日,少林寺中长老,尚未开关,咱们困守于此,和外界隔绝,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了。”
范雪君道:“天下形势,于我不利,目下除了借重九大门派中的力量之外,已无可用之人,九大门派中,又以少林派人数最为众多,如若能得少林派的相助,咱们才能有望和人一争长短。”
只听黄荣大声说道:“小心了,少林僧侣,似已准备攻打这座大殿了。”
闲云大师道:“不要他们冲入殿中,摆出罗汉阵来。”
左少白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在下守住殿门。”
闲云大师望了左少白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年事在几人之中最轻,怎的竟自告奋勇担如此重任。
但见万良等都不出言阻言,自己自是不便多口,回目一顾,只见靠左的壁间,开有一扇很大的窗子,双手推动轮车,行到那大窗之下,道:“老衲双腿已被锯掉,行动不便,就负责守住这扇窗子。”
范雪君道:“如若他们不能由殿门、窗中冲人大殿,定然会破壁而入,诸位还得小心一些。”
言罢,突然盘膝坐在大殿一角,不再说话。
张玉瑶低声对万良说道:“敌众我寡,咱们在对敌之间,那是不能手下留情了。”
万良道:“话虽是如此,但姑娘如若能不伤人,最好是不要伤人。”
张玉瑶道:“搏斗之间,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如何能够有把握不伤人呢?”
万良道:“多伤一个少林僧人,就我结一份仇恨,在下之意,如非必要,就手下留情,不是伤人。”
谈话之间,殿门口处,已然打了起来,左少白剑光闪闪,拒挡了六七个和尚的围攻。
张玉瑶凝目望去,只见左少白剑光霍霍,把整个殿门封了起来。六七个少林高僧,手执着不同的兵刃、禅杖、戒刀,纷纷攻来,但却无一人能够冲破左少白那绵密的剑光。
张玉瑶回顾了黄荣一眼,低声说道:“你瞧那两个红衣大汉,体能似已不支,万一少林僧侣冲入之时,他们从中扰乱,那只是大碍手脚,你过去点了他们的**道如何?”
黄荣略一沉吟,道:“姑娘说得不错。”大步行了过去,点了两个红衣剑手的**道,放在大殿一侧。
这一战沉默,但却凶恶常异的恶战,少林寺中僧侣,一个个勇不可当,禅杖、戒刀、狂风骤雨一般,涌向殿门。
左少白凭藉着姬侗王道九剑之妙,拒挡住了群僧的攻势,他挡在门口,看上去似是沾光甚大,不畏惧后面有人施袭,但也使那王道九剑中很多奇奥的剑招,无法发挥出威力。
张玉瑶瞧着那殿门之外的僧侣,越来越多,已不下数十人,不禁替左少白担起心来暗道:“就算他剑招精妙,但究竟是血肉之躯,只怕无法这等长久支持下去。少林群僧,人数众多,如若他们施展车**战,分批攻袭,左少白如何能够长期支持不败呢?”
心念一转,低声对黄荣说道:“这样不行啊!”
她把心中想过之事,接口说了出来,只听黄荣惑然不解的说道:“什么事不行啊?”
张玉瑶自知说的太急,粉颊一红,道:“我说盟主,他一人之力,武功再高,也无法挡住无数少林僧侣的轮番攻打呀!”
黄荣微微一怔,道:“姑娘说的不错,可是又有谁能够替了下来休息呢?”
张玉瑶道:“自然,咱们无他之能,轻松异常的抗拒群僧,但咱们可以以两人代他一个。也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黄荣道:“我瞧此事,还得借重姑娘大力了。”
张玉瑶道:“好,咱们两个去换他下来。”
黄荣道:“不用慌,盟主内功精深,虽在少林群僧围攻中,耗费气力较多,但也可支持一段时间。”
两人谈话之间,突闻一阵砰砰乱响,传入耳际,抬头看去,只见那扇大窗,果然已被人扫断了窗齿,一个手执戒刀的和尚,飞身而入。
只听闲云大师怒声喝道:“越窗而入,不怕丢了你们少林寺的脸么?还不给我躺下。”
喝叫声中,右手虚空向上一点。那执刀和尚倒是听话得很,弃去手中戒刀,蓬然一声,摔倒在地上。
万良道:“大师受数十年的折磨,仍能保持着隔空打**之技。”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被他们关了二十年,唯一的收获,就是让老衲悟出了甚多难练的武功,这隔空打**之技,也是在那地窖之中悟出。”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又有两个手执戒刀的和尚,由那窗中飞跃而入。闲云大师右手一扬,两缕指风涌出,两个少林僧侣,又应手摔倒。
万良吃了一惊,暗道:“这些少林僧侣,纵非寺中高手,但能一跃丈余高低,穿窗而入,亦非平庸之辈,但这闲云大师却能在举手之间,点倒两僧,这老和尚武功之高,当真是不可轻侮了。
目光一掠横躺在地下的三个和尚,只见他们双目紧闭、不见外伤,完全是被人点中了**道的模样。
闲云大师抬起头来,瞧了那窗门一眼,缓缓说道:“那守住殿门的年轻人,武功很好么?”
万良心中暗道:自然好了,他身兼天剑、绝对两位绝代奇人之长,焉能不好。口里却应道:“在我们金刀门中,他是武功最好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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