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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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在家清闲,李学之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心里老惦记着黄县的工作。于是给上班的何丽去了个电话,告辞了父母,起程回了黄县。
小马昨天晚上在黄县县政府驻南林办事处休息,办事处主任小曹好菜好酒地招待,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可言下之意却是委婉地请小马在李县长处美言美言,上次在水果里夹的钱让李学之不动声色地退了,虽然没被批评,可也算是碰了壁。小曹有心想跑跑张云生的门路,可一打听,张书记家的门槛实在太高,没个上万几万的“老革命前辈”人家舒经理是爱理不理的!小曹家底薄,也只得作罢,可心里一股子怨气也怎么也咽不下去。可世上的事就这么现实,没有后台没有门路就只能眼瞅着别人进步自己干瞪眼!可正验了那句话“不跑不送,原地不动!”
小马知道小曹与李县长私人关系不错,也见小曹很是凄凉,于是动了帮他的念头。在回黄县的路上,小马主动找李学之闲聊起来。
小马从后视镜瞟了瞟李学之,见他直直坐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说:“李县长,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吧?”
李学之随口应着:“还不错,自己的家嘛。”
小马没接话,只是呵呵直笑。
李学之听着小马笑得有点古怪,一转念记起小马离婚两年了,就笑着说:“我说今天你怎么了,原来是想有个家啊!正确地说应该是想媳妇了。哈哈。”
小马没想到李学之会说到这事上,要说不想那是假的,怎么说小马也就不到三十的人,身体健康,能不想晚上美美地抱着老婆睡么?他尴尬地笑笑说:“李县长,您别笑话我,我确实想有个老婆,可如今的女人实在是现实得很,没人会瞧得上我这破司机的了。再说家里还有个病蔫蔫的老母,真要找个媳妇,不是坑了人家好姑娘了吗?”
李学之微微叹了一声说:“小马呀,你真是个好人,连这都跟人家想到了。你刚离婚那会我还蛮热心地帮你介绍对象,可你这样的心境,对老人不好的你不要,真正的好姑娘你又怕连累人家。我看是难得说成喽。”
小马嘿嘿一笑说:“李县长,我这点小事您也别念记着,不值得您费心。我这两年倒觉得过得蛮不错,只要老娘日子过得舒坦安逸了,我也就心安了。倒是象您这样夫妻两地分着,才不是个事呢。昨天在小曹那里,两个人闲来无事聊到半夜。看小曹想老婆想得,我都好笑。”
李学之心里一动,说:“哦,小曹有点不安心了。”
小马说:“小曹那人我还了解,人是精明了点,可没什么坏心眼,掰掰手指头在市里呆了五年了,肯定想回黄县了。”
李学之笑着说:“小曹这位置还真难找另外个人来替换呢!这小曹还有点办事能力,我看要去去魏华的开发办不错,正好发挥他精明能干的特点。不过还要看魏华要不要他呢。”
小马笑着说:“李县长,小曹其实跟您差不多,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这办事处本就是联络市委市政府,接待县里领导们来市里办事的。一年下来接待费应酬费也是笔庞大的开支,更巧的这差事最是能结识领导的了。我记得小曹的前任,才在办事处搞了两年就把自己调到市国土局去了,还不是利用手里的经费巴结讨好了市里领导,小曹五年没挪窝,我不认为他是没想到这些伎俩,而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因为办事处的经费开支全归县政府办管理,所以李学之也不甚了解内情,听小马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那上次小曹偷送红包,估计也是觉得光靠工作表现不足以让领导们引起重视的原因吧。还得去张前江那里问个明白,到时候也好帮小曹动一动。李学之从后侧面看了看小马,呵呵一笑说:“小马,你这是头一回在我面前帮人说好话啊!”
小马面色微红,说:“李县长,不瞒您,是小曹央求我在您面前美言美言,我也是替小曹抱不平,说的也是实话,绝对没有美言!以后我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李学之哈哈一笑,欠身拍了拍小马的后背,亲昵地说:“我也知道的个有原则守纪律的好司机,这么些年我还不知道?真要是胡做非为的胆大之徒,我早就换人喽!”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黄县,进城前李学之给张云生打了个电话销假,可张云生自己却还在市里,说:“学之啊,我现在在市委汇报点工作,我正愁家里没人呢!你回了就好。你自己的事都办好了?”
李学之说:“家务事处理好了,张书记你就在市里忙吧,县里有事我会马上电话通知的。”
张云生说:“昨天市委给我透了气,说要派个常务副县长,就这两天到任。”
李学之听了很高兴,毕竟来了个帮手,他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政府这边真缺人手,张书记,是谁来我县啊?”
张云生说:“是市里句江区的政府办主任胡长新同志,市委组织部已经通知到老易了。”
李学之立即开始在脑子里收索胡长新的资料,可惜知道得不多,仅仅在市里的大会期间见过几次,说:“那好,您忙,我就挂了电话。”
刚进办公室,古秘书拿着文件夹还没来得及汇报工作,张前江就气喘嘘嘘地跑进来,能让一向沉稳的政府办主任如此紧张,肯定发生了大事。李学之呼地站了起来。
果然,张前江开口就说:“李县长,不好了,爱民村把马副县长连人带车扣押了!”
李学之的头嗡地一声,事大了,居然把副县长拘为了人质!,他忙问:“张主任,你莫急,坐下来慢慢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张前江没坐,只是喘了口气,说:“是这样的,爱民村的事一直就没了结。前几天张书记亲自坐镇强压了下去,村民们还是不服的。这几天马副县长一直在河堰没回,天天到带着乡长们到村里催上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马的车一进村,就被村民们团团围住,连人带车给扣在了村委会,扬言政府不减免额外的税费就不放人!是河堰乡的朱乡长刚才电话汇报的。”
李学之暗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问:“张主任,现在不管谁对谁错,第一不能出人命,第二不能再抓村民,第三尽量缩小影响面,你立即通知河堰的乡党委,不准动用警力,然后通知张书记,我马上去爱民村!你在家留守联络!”
张前江焦急地说:“河堰乡通知了县公安局,林强已经亲自五十名警察赶赴了现场!”
李学之大吼了一声胡闹!便匆匆下了楼,小马还在擦车,见李学之铁青着脸出了政府楼,赶忙钻进车里,把车开到李学之身边,古秘书拿着李学之的包小跑着上了车。李学之闷声说:“去河堰乡爱民村!”
等李学之赶到爱民村村委会的村部,一千多村民把村委会不大的办公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沉默而愤怒。而七、八十个民警则真枪实弹地与村民们对峙着,显得很势孤。民警的身后则是河堰乡的乡干部,林强与河堰派出所的头头们也在一起大声争论着什么。
李学之一下车,河堰的党委刘书记、朱乡长等人就拥簇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了杂乱无章的汇报,个个脸色慌乱,可也有不少人闪烁着幸灾乐祸眼神。
李学之说:“林局长,现在你把你的人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林强脸色一青,说:“李县长,撤了警力怕局面更不好控制啊。”
李学之说:“老林,你看看你的警察用枪对着的是些什么人?暴徒、杀人犯吗?不是,是人民群众,是老百姓啊!难道用枪就可以让我们的人民屈服?历史早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中国的老百姓是最懂事的,中国的农民更是知足,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对抗政府,更不愿意挺而走险,所以你立即把警察撤了!”
河堰乡的刘书记急忙凑上来做检讨:“李县长,爱民村发生这样的事件,主要责任在我这书记身上,我是工作不得力,给县里添了麻烦!我请求李县长处分我。”
朱乡长也表情沉痛地说:“李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县委县政府免了我吧!”
李学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书记乡长,说:“莫急着做检讨,更别急着撇担子,事情的原委我还不知道,到了解清楚了,该谁丢乌纱该谁挨板子自有分说。既然你们不能说服村民,那我来。”见林强还没命令民警撤离,就走到干警面前,大声说:“公安同志们,把你们的枪全部放下。立即撤退!”
干警们见李县长发了命令,很快就把枪收了,林强吼道:“都给我上车,回去!”于是警察们纷纷上了车,撤了。林强冲着李学之说:“李县长,既然用不着我们公安的人,那我就撤了。”也不等李学之回话,径直上了丰田车,走了。
李学之走到人群前,大声说:“乡亲们,我是李学之!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沉默的村民们开始了议论,先是荷枪实弹的民警灰溜溜地全撒了丫子,而后又来了人们早就风闻的清官李县长。可还是有人愤怒地喊着:“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硬是要动了真格的才出头吗?”“李县长,我们都晓得你是清官,可上次抓我们景支书杨村长时,你怎么不来道歉啊!”
李学之惭愧地说:“乡亲们,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是应该早点来的。今天来一是给大伙道歉,二是恢复景喜旺同志的村支书职务,三是请你们放了马副县长。我是代县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该抓我,我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你们!”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河堰的干部们都紧张得要命:如今农民跟政府的关系僵得不行了,马副县长已经被扣,这李县长又要自投虎口!
村民们也懵了:先是让警察撤了,然后又想自己送上门来。农民是朴实地。他们喊着:“又不是你李县长强迫我们多交上缴,我们不抓你,只抓马卫东!”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壮实的汉子,他说:“李县长,我就是景喜旺。我的支书是你撤的,撤了也好。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早就不愿意干了!”
后面的村民一片哗然:“景支书,你不干我们不答应!”“喜旺啊,你都不管我们了,叫我们以后怎么办哟!”“景支书,我们只认你是支书,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以后再选,还是选你!在我们爱民,只有你景支书才够资格做我们的支书!”
李学之听了村民们质朴地话,激动地说:“景支书,不要让乡亲们再失望了,他们是真心拥护你的!”
景喜旺何尝不是心潮澎湃,他满眼泪水,转身冲村民们拱了拱手,张了张嘴硬没说出半个字,可一行浊泪倾泄而下。他用袖子一抹眼睛,转身对李学之说:“爱民老少爷们的抬举我只怕承受不起。可李县长,我景喜旺三十岁被选为支书,兢兢业业干了三年,全指望劳动致富,全凭良心为人,眼见得大伙收成好了,日子也会好过点,可乡里却老是压我们村的任务,比附近几个村高了近六十元的人均提留!都说是多劳多得,可我们村却是多劳多出!一样的脸朝黄土背朝天,一样的人民政府,怎么就要给我们多摊派呢?其他村不缴欠缴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而我们爱民的户子只怕拖欠了上缴,可怎么就越缴越多呢?是不是人善被人欺!我们的钱粮不是偷是也不抢的,凭什么就让我们爱民的多出?我们村里几个干部多少次到乡上反映情况,多少次与其他村上缴情况进行对比,可乡上就是不理会我们。好言好语不听,那我们也同样有保护我们合法收入的权利。我们当然也可以拒绝支付多余的摊派!年年的粮食补贴款又不能及时发放,进行抵扣又不行!这下平日里满口夸奖话的领导不见了,换下脸子就把我和村委会的杨主任抓进了黑屋子!我又错在哪里?有罪在何处?!这几日马副县长天天带着乡上的干部挨家挨户地进行掠夺,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不管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吃,就强行过磅拉走!这难道是**人民政府做的事?!”

一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出来,满脸刀刻般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格外怕人:“我景富贵八十有四了,一辈子见过的国民党、小东洋鬼子比你们这帮公社干部吃的盐还多,当年毛主席让我们贫苦大众翻了身,可他老人家才去了二十年,我们农民又不是人了,象那个马干部的行为,活脱脱就是旧社会的地主恶霸,强抢强收啊!”人们再次骚动起来,上千人的怒吼,让李学之身后不少人心惊肉跳,神魂不安!
李学之心里大骂马卫东不是东西,可眼下还得劝慰,他恳切地喊道:“乡亲们,农民兄弟们,这都是我们政府的失职,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就是换做了我也会象你们一样跟自己讨公道的!但还请大家相信,政府还是人民政府,天下还是**的天下,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何况几千万**员呢?请你们相信,好党员好干部 还是占绝大部分,今天我李学之以黄县县委县政府的名义跟你们保证,如果几天后不把强加于你们身上不合理不合法的摊派退还给你们,我李学之誓不为人!”
听了李学之的话,不少村民的心动了 ,他们认为李学之的话还诚恳,态度也远比其他人强。景富贵老人对景喜旺说:“喜旺啊,这个李县长说话还蛮恳切,你就跟他好好说说,不准意气用事!”
景喜旺恭敬地说:“贵爷爷,我听你老人家的。”转脸对李学之说:“李县长,你的声名我景喜旺一向久仰,贵爷爷也愿意同政府好好商量。只希望李县长一言九鼎!”
李学之微笑着说:“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么就请你放了马副县长,我愿意自己换他。”
景喜旺眼睛里似乎有一丝黠慧地笑意,说:“李县长,扣了你谁给我们出头做主呢?人我们可以放,把那马副县长的车留下吧!”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景支书,你能获得全体村民的支持不是偶然,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把自己的车留下,什么时候解决了你们村的问题,什么时候来拿车,好不好?”
景喜旺被李学之乐观恳切地诚意感染了,他不禁一扫忧郁,开心地一笑说:“好!就按李县长的指示办。”
李学之笑着把手伸向景喜旺说:“我们一言为定!我交车你放人!”
景喜旺紧紧握住李学之的手使劲摇晃着,说:“李县长,我们全村四百多户就指望您了。”
临走时,李学之的车果然留在了爱民村,他是坐的马副县长的车回城的。
回到政府大楼,李学之立即召开了县长办公会,河堰乡的刘书记、述乡长也列席参加,会议上针对爱民村的问题进行了商议,最后定下处理方案:不再追究爱民村村民抓人闹事一案;立即着手对爱民村的近两年的上缴摊派款进行定额定量,要多退少补;对于迟迟不到位的粮食补贴款进行追查,责任落实到人。同时政府办组织书面报告,准备在县委常委会上汇报处理情况。
第三天上午,市委组织部严副部长把黄县新任常务副县长胡长新送到了黄县,张云生因为在市委,就跟着严副部长一起回的黄县,按照市委顾书记指示,黄县举行了一个简洁而不失热烈地欢迎仪式。
胡长新的到任,使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寂静了很多,就连张前江也有点沮丧。胡长新跟一般干部上任不同,他还带来了五百万元的修路专用资金,这又让很多人暗暗服气:这人不简单,没有后台撑着哪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胡长新到了黄县,就马不停蹄地全县乡镇跑了一圈,明曰熟悉情况,其实也就是联络感情,为换届选举拉票,毕竟黄县曾经闹出过市派干部落选事件,他胡长新可不敢大意,丢面子事小,毁了前程事大,又是许诺又是拜把子,总算有了眉目。当然对张云生等人更是不会怠慢,早就打听好他们的喜好,对症下药。
张云生也得了顾同喜的口风,自然是亲如兄弟,不仅大会小会上为胡长新正名,还把自己的车借给胡长新专用,于是黄县的人很快就知道胡长新是紧紧团结在已张云生为首的县委周围了。
晚上的县委常委会,是张云生代理县委书记主持的。先是李学之汇报河堰乡爱民村事件处理情况汇报。
张云生心里非常恼怒:自己在爱民已经处理一次了的,可那帮刁民依旧闹出这样大的事件来,居然还得李学之出马才能摆平。这让他脸上十分无光,可还得做出一副秉公处理的模样。对与李学之提出的处理意见他感觉无可挑剔,可也不能由着李学之搞,他反复思索后,才表态说:“对于学之同志作出的处理意见,我原则上赞同。政府应该有大度,可以不去计较农民的无知行为,有可以不去追究农民抓人扣车,但在处理我们政府的干部上,我觉得也应该适度。乡镇干部们毕竟是主要的办事人员,我们政府的工作绝大部分还得依靠乡镇干部去完成嘛。难道还得县委县政府的大小官员都下到田间沟边?那是很不现实的。所以我们要体谅乡镇干部们的艰辛。我们也应该允许干部们说错话、做错事,这样才能真正共同前进嘛,才能完全适宜改革开放嘛。基层干部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我建议就不要处分我们的干部了,但必要的批评与教育还是要及时跟上。”他这代理书记一定调子,其他人便唯唯诺诺地通过了。
李学之见张云生没有避重就轻,毕竟主体上通过了政府的处理意见,那就是让爱民的农民得到了真正的益处,维护了农民们合法的权益,两相权衡,比处分干部还是要重得多了。李学之也没过分强调对干部的处分。
常委会接下来进入了主要议程。那就是五百万修路专用资金该怎么用,该用在什么地方,咋一听好笑,明明是修路专用资金那就肯定该用在黄县公路的维修护养上,还能做什么其他用途?
李学之在发言时就坚定地认为应该全部用于城乡公路的维修护养上,不能它用他说:“由于我县三年前进行城市改建,在城市建设上县财政亏欠了三亿多。九六年来就一直没有对县乡公路进行多系统规范地维护。在县城,车流量最繁忙的路面已经出现大段的路面坍塌和龟裂,至于乡镇的柏油路的路况更是糟糕,有必要进行维修。我的意见就是专款专用。”
人大主任程柏松也有同感,说:“我们人大方面也收到不少群众反映,特别是个体营运司机们反响最激烈,可以说条条路稀烂,晴天漫天灰尘,雨天满路泥泞,还有几尺见方的大坑,三十几公里居然要跑两个多小时,不是笑话么?就是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官们下个乡也不方便嘛。”
县总工会主席姚宗瑜也说:“公路是一个县经济建设的门脸,老百姓不是说‘要致富,先修路’。如今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重心在招商引资,要引来金凤凰,就要有好条件,至少门面上要不给外人落下口实,我也认为有必要把公路好好修修。”
易立宏居然也大加赞同,说:“胡副县长给黄县争取来了修路款,是雪中送碳啊,黄县是急需这笔资金的,老胡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其他常委也都随大流,纷纷表态支持专款专用。黄县县委常委又一次空前团结了。张云生却苦着脸说:“我之所以把这笔资金提出来议议,原是想是不是先把修路放一放,把这五百万用到关键之处,马上年关了,我们县国税还差八百万的任务没完成,同志们啊,这可关系到财政补贴款能不能到位呀!今年的农历春节是九八年元月二十七日,不能让我们的干部职工没工资过年吧?这五百万先暂时垫垫,过了这关再说嘛。”
县委副书记周洪马上说:“张书记,要不路照修,国税嘛就按惯例,由棉麻公司先垫付,大家说怎么样?”
宣传部长段玉芬笑着说:“是啊,张书记,反正往年都是棉麻公司垫付,不关是国税,就连工商也一样啊。我们就外甥打灯笼--照旧。”
张云生看了看段玉芬,严肃地说:“段部长,你倒是站着说话腰不痛,棉麻公司拿八百万出来是没什么问题,前几天是到了一笔一千二百万的收购款,可这样一搞,农民的棉花交上去拿不到现钱,还敢用白条去唬弄农民?农民就不过年了?”
段玉芬原本是见易立宏也同意专款专用,就暗暗琢磨以为张云生他们已经有了默契才会这么轻松地说话,哪知道碰了一鼻子灰,闹了个满脸通红,委屈地说:“张书记批评得对,我忽视竟然了农民的利益。”
潘守信似乎灵机一动,说:“张书记,段部长说得也有道理呢。全县乡镇公路得修,国税任务必须得完成,棉麻也不能停了收购棉花,都是大事,可也有折中办法嘛。棉麻公司不是有几千万货款没收回吗?叫棉麻克服点困难,想尽一切办法收个八百万回来,不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吗?”
易立宏笑着说:“老潘的主意不错,可谓是万全之策啊!”
段玉芬感激地冲潘守信说:“潘书记,有你这么高明的办法,可是帮了大忙了!”也不知道是说帮了黄县的大忙,还是帮了她自己的大忙。
张云生皱眉想了想,又提出了顾虑:“老潘的主意是不错,可如果棉麻在上海、重庆等纺织厂收不到货款,或者收不到计划中的数目,那不就全盘被动了?得仔细考虑考虑。”
马文卫哈哈一笑说:“张书记,往年都是棉麻公司自己去收帐,跟厂家混得太熟了,也不好太逼得过甚,今年咱们去收货款,派个县级领导带队,一来是尊重人家厂方,二来把我们的实际困难好好跟厂家说说,争取同情嘛!”
李学之正在记录,忽然感觉众人的眼光似乎汇聚在了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四周,几乎是人人面带微笑注视着他。
张云生微笑着说:“学之啊,在我的心里,你是办事最扎实的,也是最可靠的。棉麻公司的事你一出马就可以办妥。这次还得麻烦你哟!收货款实在不应该启动堂堂县长,可这次情况特殊,学之你就委屈委屈,完成县委交给你的任务吧?何况现在政府那边胡长新已经基本熟悉了情况,你可以放心家里的事了。”
李学之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一涉及到棉麻公司就要他出动,几乎成了棉麻公司的专用县长了,可实际情况也确实需要那几百万的货款,可他总觉得张云生眼睛里闪烁着耐人寻味地光芒,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得说:“既然是县委的决定,我服从。也尽量完成任务。可我想等到爱民村的事全部落实了再起程。”
张云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李学之的要求,好象巴不得他快点在眼前消失。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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