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鞋如雨下,气氛不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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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句卦象。
前四个字,亢龙有悔,在这不是指一门非常有名的掌法。
不要多想啊。
而是说“亢龙有悔,与时偕极”,意思是气势盛到极限,将会不得避免的由盛而衰。
纪念泽的剑意,至寒,又至热,杀伤力极大。
也十分贴合她的性格。
但,钢虽不弯,重压之下却易折。
纪念泽刚刚踏进这个境界,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这点。
等将来某一天她意识到时,说不定已经晚了。
后面四个字,盈盈可泽,不要多想,跟盈盈可握是两回事,不是花少爷嫌她大。
这四字对应一句话,“否泰才交万物盈”,是在告诫纪念泽,要温婉一些,要懂得进退,要在两极之间寻找一个点,不盛不衰长生之道的点。
至于纪念泽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勘透,这就不是花少爷能操心的了。
哪怕他说的再明白,不到某个关口,当事人是无法真正从灵魂深处领略这句话的含义的。
心里懂了,跟灵魂懂了,是两码事。
或者说,纪念泽品味这八字的过程,更加有助于她大道前行,比直接讲透更有用。
花独秀说完,静静等待。
纪念泽在品位这八个字的含义。
她隐约能理解一点花独秀的意思,但花独秀的话似乎是让她按下刚刚掌握的精深剑意,掉过头来往回看。
这个她有点接受不了。
就像我已经马上爬到山顶了,你说别急着爬,回头看看,甚至往下退两步先。
这怎么理解。
裁判等得有点烦躁,再次大喊:
“你俩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你不许再说话!”
观众席一片吁声。
有的是吁裁判。
人家小两口说几句话怎么了?
没看到纪念泽把花独秀刺伤了吗,人家小媳妇心疼汉子,互诉衷肠,相濡以沫,咱们就当看戏剧一样看着不行吗?
吵吵啥?
但更多的人是在吁花独秀。
“废柴!下去吧!”
“快认输吧!连女人都打不过,你以为你是什么谦谦君子?不行就是不行,别装了!”
“打不过媳妇,还冲人家嚷嚷,你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小赘婿嘚瑟什么啊,认清自己的位置!”
“……”
这些人属于钢铁直男,没什么情趣那种。
反正喷花少爷的全都没好话。
一句比一句难听。
而且纪宗门徒所在的区域附近,那些叫骂的声音尤其响亮。
似乎是担心比赛场上花独秀二人听不到,所以必须得让纪宗门徒听到,或许他们赛后还能认真转述和深刻领会叫骂的精神呢。
纪念泽隐约听到观众席潮水般对花独秀的叫骂声,她有些歉意。
转过身来,纪念泽眼中有些特别的情愫,她看着花独秀小声说道:
“对不起。”
花独秀摆摆手:“别道歉,千万别道歉,你一道歉,那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冷范儿就塌了。”
纪念泽又是一怒:“你闭嘴!”
花独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还是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
纪念泽冷哼:“神经病。”
纪念泽转身要走,她似乎要跟裁判说话。
裁判心里松了一口气,你们小两口终于有结论了,可别在打情骂俏个没完了。
老哥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花独秀肆意的欣赏纪念泽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觉得纪念泽又成长了,十分欣慰。
纪念泽款款的背影,坚毅中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柔性美。
花独秀心里一颤,赶紧叫住她:
“丫头,我还有一句话。”
纪念泽回头:“怎么?”
那一瞬间,阳光打在纪念泽后脑,整个人似乎都被光晕盖住,花独秀感觉眼睛被刺痛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美。
花独秀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
“那个……那个什么,我有个弟弟,名叫阿水,你知道的吧?”
纪念泽无语道:“云中水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花独秀说:“这不重要。”
“我曾指点他八个字,‘一往无前,心中无他’。这八个字,既是剑法上的境界,也是做人的道路。阿水弟弟现在很好,我很欣慰。”
“但我最初告诉你的八个字,‘冷若冰霜,流萤似火’,却单指剑法上的境界,现在,你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今天我说的这八字,你可以看做是精神层面,人生道路上的指点。”
纪念泽哑然无语,随即又笑了:
“你呀,晚一点再告诉我不行么,现在又叫住我。”
花独秀说:“我怕你笨,想破头了还想不懂,回头又怪我。”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裁判走去。
神经病!
裁判再次松了口气。
刚才看似他俩有结论了,结果花独秀又叫住她,不知道又要唠多久。
还好,就几句话而已。
这场莫名其妙的比赛,终于要结束了。
观众们也等够了,花独秀这个小白脸终于要输了,闹剧啊,无聊至极!
快点进行下一场吧!
纪念泽走了几步,花独秀忽然又喊道:“丫头!”
纪念泽再次回头,阳光还是打在她后脑上,但这次纪念泽脸上表情不是很配合,花独秀没有找到刚才那股惊艳感,反而有点心里发毛。
纪念泽薄怒道:“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气说完吗!”
花独秀尴尬道:“你又凶我……”
纪念泽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花独秀小声道:“你,你可别说错了啊,可别让裁判老哥误会了,我可是肩负着重任的。”

纪念泽冷脸道:“我知道!”
裁判一脸无语的看着这小两口,你俩一步三回头,玩什么花样呢?
能不能稍微尊重下本裁判,尊重下全场要沸腾的观众?
纪念泽走到裁判面前道:“我认输,请您宣布花独秀获胜。”
裁判一愣:“什么?谁输?谁获胜?”
纪念泽一字一句道:“我认输,花独秀获胜。”
说罢,她自动下场,朝贵宾席位行去。
没错,十六强选手里不参赛的,一律在贵宾席就坐。
不允许回到自己宗门所在的看台区域,也不必去场外的等候大帐里等着。
可以观战。
纪念泽的脚步异常坚定,面带笑容。
她不甘认输,要用一招证道。
花独秀,满足了她。
虽然还不甚明白花独秀那八个字的高深含义,但她隐约能感觉到,似乎花独秀为她未来很长一段路程做了思考和安排。
这就足够了。
纪念泽走开,现场只剩花独秀一人,还有场边正跟花少爷大眼瞪小眼的裁判。
观众席上一阵阵呼喊:
“快点宣布赘婿落败!”
“快结束这场比赛!”
“胜者都离开了,无耻赘婿怎么还不走,看看你胸口的血,你有脸眷恋这里吗?这里不属于你!”
“快滚……!”
“……”
唉,观众们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花少爷有点内伤。
哪怕他脾气再好,心胸再宽广,这么被人喷也很难受的。
花独秀耸耸肩:“老哥,快宣布吧。”
裁判说:“行吧,反正你实力也不差,你俩谁晋级对纪宗都是好事。”
花独秀说:“老兄慧眼识珠。”
裁判清清嗓子,面向观众席,大声喊道:
“本场比赛胜者,花独秀!”
观众们大笑:“败者,花独秀!宣布了,无耻赘婿赶紧退场吧,吁……”
有些人不说话,因为没有听错。
有些人疯狂嘲讽,因为听错了。
他们潜意识的听到自己想听的信息,大脑欺骗了他们,明明裁判喊的是“胜者”,他们却听成了“败者”。
裁判一脸黑线。
他对花独秀说:“老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吸引到这么大的仇恨。”
花独秀说:“大概是我太优秀了吧。我又帅气,武功又厉害,还有才华,最重要的是,我此刻在赌场刚赚了至少二十万两纹银。”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哥,我现在就是那棵树啊,你能理解我么?”
裁判有点呆:“什,什么?二十万两?”
花独秀点头,裁判吞吞口水,幽幽道:“老弟,我现在非但不能理解你,我还想朝你的帅脸上打一拳,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耸耸肩:“怪我喽?”
没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赔率是多少,但至少不该低于一比二吧?
看台上,投完注的四大才子已经迅速跑了回来,来观看花少爷的比赛。
看他们四个喜气洋洋的表情,显然又赚翻了。
弱者,总是畏惧强者,却疯狂的想要践踏更弱者。
大部分的观众,他们错误的以为花独秀是个地位低下,靠脸吃饭的弱者。
一个本该灰头土脸的弱者,凭什么赢了,而且还大赚二十万两银子?
他们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他们骂的更疯狂了。
花独秀说:“老哥,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强调一遍。”
裁判点点头,恨归恨,他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裁判对着嘈杂的观众席狠狠挥舞手臂,再次大吼:
“本场胜者,胜者!花独秀!花独秀晋级……!”
这下,全场观众都静下来了。
这次,终于全都听清,全都听对了。
胜者,竟然是花独秀?
不是纪念泽吗?
怎么又变成他了?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难道花独秀刚才絮絮叨叨的,再次用嘴遁改变了结果?
他连裁判都能贿赂?
裁判继续大喊:“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获胜者,花独秀!”
“轰……”
更加凶狠的叫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然后,漫天的臭鞋头子从四面八方朝比赛场里扔了过来。
跟下雨一样。
花独秀暗道:还好,还好,幸亏我没急着下场,不然这会儿该被臭鞋堆起来了。
裁判立刻引导大批武士入场维持秩序,在众多武士的保护下,在漫天的叫骂声中,花少爷潇洒退场,来到被重兵包围的北看台就坐。
没有一个鞋子扔中他。
不是因为花少爷身法快,躲开了,而是因为刚才那波民愤太凶猛,没等花少爷退场观众们就把鞋子扔完了。
总不能去抢别人脚上的鞋子来扔吧?
花少爷落座后态度和蔼可亲的向周围人打招呼,客气的表示侥幸晋级,哪里哪里。
当然,主动祝贺他的人压根也没几个。大家都是潜在对手,漠北武者从来不搞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不祝贺就是不祝贺。
有一个人却是发自内心的替花独秀高兴,恨不得拍出彩虹屁来。
那人身上还绑着绷带,不过脸色却红润很多,此刻他正面带喜色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嘉嘉,你的对手可是毛毛虫哦。”
正是沈利嘉。
沈利嘉“腾”的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坐着的毛茅羽大喊道:
“他遇上我等于是倒了大霉,我非得废了他的破箱子不可!”
毛茅羽大怒,骂道:“老子是个杀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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