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回 生嫌隙无意救江城 住义庄棺木成鬼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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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这阴神教寒泉村的村长带着元帝并明凄扶仙在这五味阁用饭,不想碰见鬼婆,鬼婆一向看阴神教不顺眼,当即要出手除了几人,谁知这村长急中生智,竟以阴神秘法装作四位平民,引得玉砚带着凉微杀到,鬼婆师徒二人平白遭冤,也懒怠解释,当下离去。
这边鬼婆一走,术法尽散,五味阁并周遭秦楼楚馆并未受半点伤损。只是村长此前与扶仙破了天宗,受伤着实不轻,施法掩盖众人气息又颇费精神,当下已有些支撑不住,待到玉砚将他们四人送回房中,只草草谢过,便下了逐客令,玉砚只道四人被鬼婆吓住,也不打扰,留下些许丹药,便与凉微双双离去。
玉砚一走,元帝立时凝神细观,直到确信二人走远,这才转过身来,略一点头,村长见状,浑身一松,又是一丝鲜血自嘴角流下,扶仙急忙掏出手帕擦拭,忙活了好一阵方才渐渐平复。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夜色便已深了。
此时在一旁靠着桌子养神的明凄缓缓睁眼,说道:“这道门三宗果然名不虚传,咱们本打算破了天宗地宗便驱使阴傀灭了江城,谁知带去的阴傀全军覆没不说,咱们自己也身受重伤,眼下二宗虽破,但在外的仙门弟子也有不少,如此一来,只怕这江城是破不了了……”
这四人之所以齐聚江城,乃是因为出发之前有约,破了两处宗门后便于江城聚齐,召集阴傀覆灭江城,以为凡间根基,继而再占望海,逼近华都,谁知天宗地宗底蕴深厚,灭尽阴傀不说,还险些要了这私人的命,这会若是贸然着急在外的阴傀,只怕周遭游历的仙门弟子立时便会顺藤摸瓜,来个一网打尽。
心下微微一叹,村长耷拉着眼皮,淡然说道:“无妨,此次我等出来本就是为了破去二宗,拿回镇魂钟和九雷灭邪塔,能灭了江城自然是好,灭不了倒也无妨,只是此番阴傀损耗甚巨,凡真仙师所留飘渺界里只剩下八万阴傀,远不够用,回去只怕要再想想办法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心知肚明,所谓想想办法,也不过就是抓来野外的阴傀,放入寒泉中,由化影泽,赤泽,魂泽,白骨泽依次炼化,生成异种,再就是抓来平民百姓,生生投入寒泉,炼成邪物,只是现在世道不平,百姓死走逃亡伤,也是颇为难寻了。
这会话已说尽,四人各自带伤,便不多言,幸而这五味阁客房甚大,住在里边也不显拥挤,四人各找了个地方,纷纷吐纳休憩,调理伤势去了。这四人若非今晚先被鬼婆蓝心所慑,后为玉砚明凄所惊,说不定还真就召集阴傀于江城做乱,鬼婆玉砚四人虽是无心,但却免去江城一场大劫,也算是无心插柳,随手功德。
此时玉砚凉微离了江城,总算是略定了定神。之前一想到宗门被破,二人多少都有些失了方寸,这会先是寻秦烟不得,后见到鬼婆蓝心,误以为她们二人便是宗门被破的元凶罪魁,此时无处可去,反倒灵醒起来,二人一路向北,且行且寻,遇到三宗弟子便上前相助,并将天宗地宗被破一事细细详说,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鬼婆蓝心二人已然成了众矢之的。
且不说这边两人满腔怨愤发错了地方,鬼婆蓝心借鬼隐之术脱身离了江城,依旧来在当日蓝心修行的那处义庄。此时这义庄已然改名叫做三才庄,只因世道丧乱,无人打理,庄里棺材堆积散落,杂乱无比,愈发显得阴森诡异。
这师徒二人身为鬼仙,自然不惧这些,走入其中,鬼气一催,内里幽魂厉鬼便对二人视而不见,所谓鬼物,皆是由执念而生,不见得必会伤人性命。故而鬼婆蓝心去往何处,轻易不会伤及无辜鬼魂,可一旦出手,那就断要魂飞魄散。
师徒两个走进义庄,缓缓在院中站定,蓝心鬼眼一扫,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玉手虚握,一根猩红长鞭倏然显现,其上杀气纵横,红芒如水,流转不定,正是当日于流沙城中从那阴神教黑衣人手中夺来的长鞭,这鞭子里寄着一个坠井厉鬼,后为蓝心炼化,又蒙寂真人传授鞭法万藤舞,演练熟悉,如臂使指,怨念收敛,名唤乱魂鞭。
此时长鞭一出,鬼气纵横,于周遭厉鬼并无甚影响,但这义庄房舍深处却传来阵阵嘶吼,凶厉非常,数点红光明明灭灭,煞气外露。鬼婆呵呵两声,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立在旁侧,哂然说道:“这念头,哪都有见不得光的耗子……”

“吼啊”
这边话音未落,义庄深处嘶吼声大起,六道身影飚出房舍,直奔蓝心而来,蓝心虽惊不乱,长鞭缓缓舞动,鬼眼一睁,定睛看去,正是六只阴傀,扑杀而来
只见那残衣零落沾红血,铁皮青黑起白筋,这个双目空洞,一条长舌浸毒水,那个身首分离,破肚开膛利齿生,这个一条脊骨连上下,那个纤毫皮肉接手足,这正是阴煞暗生乱江湖,芸芸百姓又何辜,今朝万命换一命,来日轮回无路途。
这六只阴傀各生异象,狰狞可怖,蓝心眉间虽有不忍,但也知阴煞入体,神魂俱灭,纵然可怜,也已无处怜起。当即催动鬼气,长鞭上红光大盛,席卷而上,与这六只阴傀战在一处,这六只阴傀虽比寻常阴傀强上不少,奈何遇到蓝心,不过几招之间就被长鞭抽断脊骨,折去手足,纷纷殒命,各自解脱去了。
蓝心眉目淡然,瞧着这一地尸骨,心下暗自一叹,收起长鞭,手中掐诀,使了个化尸咒,但见阵阵蓝光覆于其上,不过片刻,阴傀尸身便已烟消云散。蓝心定睛一望,见这些尸身之中并无魂魄淡出,便知肉身之主早已魂飞魄散,不由又是一叹。
一旁鬼婆这才上前,缓缓说道:“罢了罢了,杀一次阴傀你便在这多愁善感一次,为师我在一边看都看烦了,这些人被阴傀入体,魂魄尽丧,不去杀他,他便要杀你,如此简单的因果摆在这,你还有甚么想不通透的?”
蓝心闻言,眉目一垂,她何尝不知鬼婆说的是正理,只是事到临头,却总是难以不动怜悯之心。站在原地略定了定神,蓝心开口岔道:“师父,今日天色已然晚了,咱们就在此暂歇一宿,明日再去寻洛晨下落吧……”
鬼婆瞥了蓝心一眼,呵呵笑道:“嘴上说着天色已晚,明日再寻,心里巴不得转眼就站在洛晨面前呢,这么说吧,洛晨眼下在哪,为师心知肚明,只是你这一去,凶险万分,更有性命之忧,若再行差步错,只怕连我都救不得你,如此你还想去么?”
蓝心闻言,神情不动,看向鬼婆。半晌,鬼婆冷笑一声,说道:“好了好了,老婆子我就多余问这么一句,这也是你命数使然,强求不得,到时候若当真丧命,你师父我自然尽力相救,若是最终没能救回来,你也莫要怨我……”
此话一出,蓝心方才淡淡一笑,说道:“全凭师父安排,徒儿断无怨言。”
鬼婆轻轻一哼,也不答言,径直走向义庄里七扭八歪的棺材,左瞧瞧,右看看,直逛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缓缓点头,说道:“嗯,你运气不错,这里的棺材上阴气鬼气浓郁,且并未沾染多少煞气……能用,能用!”
说罢,鬼婆双目一凝,并指如刀,鬼气成刃,破空而出,但听噼啪声响,棺木应声而碎,被削成了三指四方,长短不一的木桩,长有丈余,短则三尺,随后这些木桩轰然拼合,瞬息成了一顶大轿,只是眼下这大轿只有框架,并无轿帘,且转合生硬,不但不显喜庆华贵,反倒阴森诡异,令人见之不安。
鬼婆将这大轿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这才点头说道:“为师知道你倾心洛晨,幸而洛晨那小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的,那摄魂针本是我师父赠与我,你随身携带多年,如今便赠与你罢,这顶大轿也算你的嫁妆,只是得先放在我这,待到你要用的时候,我再给你……”
“哗啦啦”
说罢,鬼婆手一扬,一道黑气自鬼婆紫府而出,蓝心定睛看去,乃是一匹漆黑绸缎,这绸缎柔软如水,其上鬼气森森,凝儿不散,覆于轿骨之上,自合其形,须臾已然将那框架包裹成一乘黑轿,这大轿黑纱飘荡,周围阴风隐隐,玄奥非常。
“好了,这鬼轿上用的乃是我鬼仙以阴气揽月光织就的鬼魂纱,能遮鬼气,能保性命,眼下须得在外面放一晚,待到明日我收了这鬼轿,咱们二人便去寻洛晨,若是去的晚了……呵呵,洛晨可就不是洛晨了……”
蓝心闻言,心下担忧,故一再追问,奈何鬼婆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愿多说,蓝心左问右问不得,只好在义庄里自寻了一处干净地面,打坐休息,这正是“邪星照定元神隐,清歌总是女儿心”,究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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