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观金宿真灵入丹田 明仙身洛晨怀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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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这洛晨虽神笔墨龙二位长老回到江城,忽闻自己家宅付之一炬,父母也在大火里不知所踪,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洛晨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昏厥过去,墨龙长老为他渡入灵力也无济于事。洛晨三魂七魄游荡在外,眼看便要烟消云散之时,却又莫名其妙被一阵银芒拉回肉身,随后夜空千星齐明,仙缘将起。四位长老虽欢喜,但也并未操之过急,只把洛晨留在润雨学宫之中,静静等候不提。
这洛晨那日魂魄离体,在江城之中游荡一圈,后被罡风送上高空,看见天地星辰,玄妙无比,心有所感。奈何后来魂魄归身势头太过迅猛,以至于洛晨刚一醒来就把空中的情形忘了三成,后来扛不住困又睡了一天一夜,一觉醒来,那晚夜空的情景便只记得一两成了。
这种玄妙感觉沁人心脾,洛晨自是不愿就这么忘却,一有空闲就冥思苦想,拼了命地想回忆起些许星空的样子来。他心思全扑在这上面,自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他顾,故而在四位长老看来,洛晨自打醒来,身体虽是无碍,但却呆呆傻傻,茶不思饭不想,一到晚上就爬上屋顶对着星空瞧个不停。四位长老都是道门中人,一眼就看出洛晨并非疯癫,只是心思过于凝聚,所以才无暇他顾,也就任由他去了。
此时四位长老心中已有了想把洛晨收入道门的打算,言谈之间也就慢慢带上了些许修炼的内容,洛晨虽醉心观星,但也把那些话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此时没空去细想罢了。
恍惚一个月过去,洛晨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一晚吃过晚饭,洛晨便轻车熟路地爬上墨龙长老房间的屋顶,对着星空仔细地瞧了起来。只是此时天空并不晴朗,隐有云朵,将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东方苍龙俱遮掩得明明灭灭,看不清爽,只有西方白虎七宿分外清晰,银辉漫撒。
洛晨倒也不会挑肥拣瘦,既然这白虎七宿如此明朗,索性就盯着西方夜空看了起来。不知多久,洛晨隐觉得下腹阵阵胀痛,但他此时沉浸于夜空,竟是没去理会,仍旧盯着苍龙七宿看个不停,若是有修真之人在此,只消随意瞥上一眼,便能看见天地灵气自上而下,缓缓流入洛晨体内,聚于下丹田,想那洛晨不过**凡胎,小小丹田能存下多少灵气,所以才会下腹胀痛。
道理是简单的很,奈何洛晨却对此一无所知,不知死活又对着夜空看了许久。此时只觉腹中疼痛如绞,额头冷汗涔涔,终是支撑不住,痛呼一声,竟是直接从屋脊上滚了下来,像个破麻袋一般砸在了地上,也幸好这墨龙长老的房间只有一层,若是两三层的楼阁,洛晨从屋顶坠下,不死也要摔个骨断筋折。
洛晨此时不得修炼之法,不明调息之门,这一摔直接把丹田里那些灵气摔散了,腹痛自愈。洛晨被摔得身体疼痛,勉力爬起,心下自是不忿,干脆也不上屋顶,从墨龙长老房间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就这么坐在院中盯着白虎七宿。
看了片刻,腹痛又起,洛晨咬紧牙关,死死支撑,这会不单单是下腹,连带着胸口膻中穴,眉间紫府都跟着疼了起来。灵力发涨,那真如剥皮抽筋,痛入骨髓,洛晨整个人汗如雨下,瘫在椅子里面,双目犹自盯着西方白虎,不肯离开,从下到上三处剧痛隐隐连成一线,此时洛晨双目涣散,青筋凸起,灵力竟是要冲破血脉而出,也就是俗称的爆体而亡。
“洛晨,闭目!”
在此关头,忽然一声爆喝传来,洛晨心神一震,下意识地闭上双目。随着双目闭合,洛晨身体一轻,可是那股剧痛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正不知所措时,洛晨只觉得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微微发凉,隐有吸摄,体内疼痛随着这股吸摄之力倏然而退,不消片刻已然恢复如初。
“好了,睁开眼睛,别再看星星了。哼,西方白虎庚辛金,灵力锋锐无比,你在这作死这么久居然还没死成,不得不说你运气真的不错。”
先不管这句话的内容,洛晨光是听着这语气音调,便知道是墨龙长老救了自己一命,但麻烦就麻烦在,此时墨龙长老似乎是……生气了……
慢慢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墨龙长老那张冰冷无比的脸,洛晨周身一哆嗦,立即赔笑道:“那个……长老,真巧啊,您也在这啊……”
墨龙长老弯下腰,眼神不悲不喜:“嗯,真巧啊,你身后这房间还是我的房间呢,此时我不在这还能在何处?”
洛晨嘿嘿一笑,刚要站起身来,墨龙长老就抬起手,直接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记:“方才我要是晚来片刻,灵力涨发,血脉崩裂,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此时还跟我在这里插科打诨,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得过一个解元,就真天下无敌了?”
洛晨看着墨龙长老愤怒的神色,脸上的戏谑慢慢退去,苦笑着说道:“长老,我自然不会认为我得过一个状元就天下无敌,得了状元,一样被一个小小的血咒摆布,一样被关进天牢,一样没了父母双亲,状元……呵呵,状元非但不天下无敌,反而脆弱得紧呢……”
墨龙长老看着洛晨眉宇之间隐有黯然,自知失言,刚要解释,洛晨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墨龙长老说道:“长老,我自打开始进学,就是您在教导我,但我可从来没听您讲过什么西方白虎庚辛金,灵力锋锐这种被称为旁门左道的东西,长老,此时看来您对这些玩意也颇有研究啊……”

墨龙长老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明知故问可不是学子之风,倒有点像官宦做派。”
“学子之所以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在朝为官,官宦做派也是迟早的事……长老,此时我已回到江城一个月,平枫和郭石,有消息么?”洛晨慢慢站起身来,怅然问道。
墨龙长老缓缓点头,说道:“有,平枫被派到了华都附近的一个县城做县令,虽不在朝中,但距华都不过数十里,想来过个几年,渐有政绩,就会被调回华都任职,至于郭石,则被留在了相府,看来是石丞相想让他接过丞相之位吧,他们的父母前几天也已经被接走,到华都那边安家去了……”
洛晨一笑,发自肺腑,只是其中苦涩却如何都掩盖不住。半晌,才猛地抬起头说道:“罢了,他们此时平步青云,我也未必不能大展宏图……长老,学生还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
“何事?”
洛晨双目空明澄澈,看着墨龙长老问道:“这一个月我虽满心都是别的事情,但也听到了您和其他三位长老的交谈,此时想来,颇为不解,所以想请教您,何为灵力?何为任督?何为周天?”
转来转去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了,墨龙长老随手一甩,旁边的椅子浮于半空,直接飞回屋内,原样摆好。洛晨见状,并未表现出多少惊奇,而是问道:“您,还有神笔,云纸,玉砚三位长老,到底是谁?”
墨龙长老看着洛晨复杂的眼神,并未多言,而是说道:“我是你的老师,神笔他们三人,也是。”
话音未落,洛晨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愤怒之色,抬手指着墨龙长老喝道:“老师?你们四个明明就是白日飞升的仙人!这一个月以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仙人移山倒海,颠覆日月,在华都却任由我被那血咒所害,打入天牢!这也就罢了,云纸玉砚二人明明先回到江城,为何不保我父母一命!功名不过过眼云烟,我洛晨没有也就没有了,可是我的父母何辜?要受此无妄之灾!以至于烈火焚身!”
此时墨龙长老表明身份,洛晨一下子不知所措,又牵动旧事,华都牢狱之灾,父母猛火之劫,一齐涌上心头。洛晨只觉得有无数言语想要说出,可到了嘴边偏又无话可说,不由得心下酸楚,泪流满面,愤怒愧疚却又不知所措,只得面朝着洛府的方向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大呼道: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说罢,洛晨筋疲力尽,歪倒在地,泣不成声。墨龙长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修道亦如求学,须得循序渐进,我四人不过初入门庭,本领微末,实在是有心无力,你若是要恨,那也随你。今晚时候不早了,你此时肉眼凡胎,我不知你有什么际遇,竟能观星聚灵,这本是好事,但经脉血肉却是承受不住,切记不可再胡乱观看。”
说罢,墨龙长老便转身离开了小院,留下洛晨一人在院中,哽咽不住,甚是凄凉。
墨龙长老走出院子没几步,就看见神笔,云纸,玉砚三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遂缓步走过去,看表情就知道刚才自己和洛晨交谈已经被他们听了去。
玉砚长老看墨龙心情不悦,说道:“墨龙,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洛晨华都入狱,父母失踪,家宅被焚,必然是心力交瘁。此时忽然又知道咱们是道门中人,必定会以为是咱们故意不出手相救,我觉着过几天他应该就会明白过来了。”
云纸长老摆摆手:“唉,我总觉得咱们应该稍微缓缓再告诉洛晨实情,此时这洛晨才从之前种种灾劫里缓过神来,咱们就紧随其后,这对洛晨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这过刚易折,我却是怕洛晨承受不住。”
一直沉默的墨龙长老此时说道:“不可,若是咱们一直不把身份说明,那才是一叶障目,饮鸩止渴,如此这般就算洛晨入了我道门,也必会留下心魔,若是日后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如何对得起他父母双亲!”
“好了,别吵了,眼下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再争论这些也无甚用,眼下要紧的是看好洛晨,免得他一时气愤,做出什么自戕的糊涂事,那我等才真是白白入了道门一回,反正咱们距离回宗门还有一段时间,洛晨这孩子看似跳脱,实则心智坚定,我相信他必然能够想通其中关窍。”神笔长老看了洛晨所在的小院一眼,皱眉说道。
墨龙几人虽心下不忍,但也只得如此。是夜,四位长老分别护持小院四方,不敢有一丝差池,洛晨就这么歪在院子里,不声不响,不吵不闹,但也并未回房休息,坐在院中直至天亮。四位长老知他此时心中难过,也就没有贸然打扰,正是“仙法难改凶吉数,生死别离徒奈何”,究竟不知这洛晨一夜作何感想,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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