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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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儿她住过的地方照顾的可好?”司马溶轻声问,远远的已经看到那间丛意儿住过的牢房,司马溶的心竟然跳的无法自控。
陆秀芬低着头,轻声说:“轩王爷已经吩咐过,要好生看管,不放任何人进入,牢门已经锁好,除了每日要做的打扫外,并不曾有任何进入过。二太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司马溶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哪里能有什么吩咐,皇叔他事事做在我的前面,难怪意儿对他动了心,打开牢门,我要进去呆会。”
陆秀芬没有反对,取了钥匙,前面去开了门,口中轻声说:“轩王爷吩咐过,说是可能这些日子二太子您会来这儿瞧瞧,嘱咐过对您不必拒绝,说您自会小心不损坏一丝一毫。只是轩王爷也嘱咐过,莫让二太子呆的时间太久,有些事情,错过了也只得错过了,总是放不开,只会害了无辜的人。”
司马溶没有说话,踏入牢房,看着一墙的缤纷,竟然落下泪来,意儿,意儿,他心中一声声唤,有什么人可以和我谈谈你?现在能够从别人口中听到你曾经的话语也是一份安慰。
“娅惠,过来坐坐。”司马溶淡淡的声音,说,“意儿她都是如何谈起我?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只管慢慢说来,我不会烦。”
苏娅惠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司马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样看重他一直不放在眼中的丛意儿?
“她,随时会谈起您,只是她见您的机会不多,每一次见面都会被意儿她数次的提起,一遍遍的讲给身边的人听,比如她贴身的丫头小青,大约是知道的最多。”苏娅惠轻轻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犹豫,努力想让自己的讲话不那么不自信,她实在是猜不透司马溶到底是怎样想的,只怕说错了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听得最多的是您和她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她说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什么也不懂,那一年她生了病,一个人迷路在外,不知道如何回到丛王府,那个时候,您和您父亲以及轩王爷一起出外打猎,您送了她一件外衣救了她一命,而且,您还对她微笑,她说那个微笑是她今生见过的最温和的微笑,让她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司马溶突然有些走神,苏娅惠的话让他突然间想起一些已经模糊的旧事,有些细节已经淡忘的一段完全不在记忆中的记忆。
那一年的冬天,他是曾经陪着父王和皇叔一起外出打猎,那个时候,父亲刚做了皇帝不久,突然兴致大发要外出打猎,当时凑巧皇叔也在,就一同外出。那么茫茫的大雪中,没有任何人看到那个雪地中的小姑娘,她的衣服本就素淡,再放在大雪中,就更加没了踪迹,但是,皇叔却一眼看到了大雪中那个小姑娘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动,也看到了一只饥饿的野狼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姑娘的身后,就一箭射去救了那个小姑娘一命。自己当时去查看被射中的野狼,才发现那儿有一个小姑娘,回来还和自己的皇叔说起,但是,他当时对那个小姑娘微笑,并不是如何的关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那样寒冷的野外竟然还有一个活人?!
那个小姑娘竟然就是如今的丛意儿?!他那时完全无心的一个微笑,竟然让丛意儿痴痴爱了他这么久!他的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人也有些痴傻起来。只是,丛意儿知道真正救了她的是司马逸轩而非他吗?她知道,当时他送的衣服是司马逸轩的吗?还有,她知道当时她昏迷后,是司马逸轩派人救了她,将她送到了猎场附近皇家的一处庙宇内,让庙内的人点火为她取暖,并让人照看直到她再次醒来?
那个时候,他还笑皇叔无事找事,救那样一个小丫头,只记得皇叔随口说了一句,“很奇怪,从心里觉得,若是我不救她,定会后悔一辈子。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可做就做,何妨。”
司马逸轩,救了他准备共度一生的人,而自己,却将丛意儿恭手让出!司马溶此时除了苦笑,真的别无他法。
“二太子,您怎么了?”苏娅惠说着说着,发现司马溶一脸的茫然呆呆的看着牢房的墙壁,有些担心,停下话头,轻声问,她真是好奇,这儿明明是牢房,为何弄成这个模样,花团锦簇?

司马溶愣了愣,突然间醒来,看着苏娅惠,有半天的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没事,只是突然有些走神,你说到哪儿了?除了说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外,她难道没有说过别的什么?从那次见面到如今已经有了几年的时间,难道这几年她只谈这个吗?说点别的事情给我听。”
苏娅惠犹豫一下,轻声说:“平常我也不太常见到意儿,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间其实仔细想想并不算多,意儿她素日里看着咋咋呼呼,其实私下里她害羞的很,有时候说话还会脸红。”说到这儿,苏娅惠突然微笑着说,“这样说,听来有些不太可能,可是,有一次她生病了,我去探望她,她当时躺在床上,与我聊起你,说着说着,竟然羞红了脸,那模样在我看来真是很陌生。——我想起件事来,就在我们二人来皇宫,也就是你把意儿推入荷花池的那一次,在来前的晚上意儿突然把我找了去,也不说什么,只是邀我喝酒,意儿的酒量并不算好,喝了些酒,就只是无声的落泪,问她什么她也不说,那一夜其实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因为皇上终于应允她嫁入二太子府,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我却觉得她很不开心,不晓得为什么,后来她睡了,我就离开了,第二天觉得不放心,赶去看她,她突然说她不想嫁给您了,我一直不太明白,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司马溶微愣一下,轻声说:“或许是她觉得委屈吧,虽然很高兴可以嫁给我,却突然觉得我爱她不够深,所以觉得委屈,会喝酒会难过吧?”司马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很奇怪,以前一直不在乎的一个人,却突然间打动了我的心,原来,有时候爱一个人真的是很简单,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那样眼神清亮的看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心,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我心中,再也抹不去。”
苏娅惠微微低下头,轻声说:“原来您一直不曾喜欢过意儿,只是那一次她说她不想嫁您了,您才注意到她?”
司马溶微微一笑,说:“是的,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存在在当时只有让我头疼的份,哪里谈得上爱,在那之前,我真是恨不得可以立刻把她从视线中彻底的抹掉,但是当时为了——但,那就那样一脸无惧的看着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毫不迟疑的说她不想嫁我了,甚至求死的时候,我却突然喜欢上了她,而且再也放不下,这样说,听着一定很奇怪,但却是我内心当中真实的想法。爱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如此没有道理!想来,皇叔他喜欢上意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她那样真实自然,是一个独立的人,她的微笑可以让人忘却所有,意儿她看来简单,其实,正因为她不简单所以看来反而简单。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苏娅惠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司马溶。
“她看来简单,是因为我们自己觉得自己很复杂,凡事通透,实际上,她看得更明白,她只是在做看客,她根本不想介入其中,也许在那一刻她就放弃了再爱我,所以反而坦然!”司马溶轻声说,“这大兴王朝能够让皇叔动心的女子她是唯一的一个,似乎爱她爱得没有理由,此时想来,他爱她,只是爱她这个人,不是她的某一方面,可惜我想通太晚。就好像这儿,当时皇叔关她在这儿,换了别的女子,早就寻死觅活,最起码也要哭得死去活来,但,意儿她却可以在这儿获得乐趣,她根本不把我们众人放在眼中,甚至不把大兴王朝放在眼中,她只是一个率性而活的女子。我们看她痴傻,但是,若是心中杂念纷乱,可有心情描绘出如此美丽的图画?可以在这种寂寞到令人恐惧的地方如此乐在其中?”
苏娅惠看着司马溶,有些失落的站着,不知如何才好。
“我一定要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不论用怎样的办法,我也要从皇叔手中将意儿夺回来!”司马溶轻声但不容置疑的说,完全忘却了面前的女子是他刚刚娶入府中的太子妃,是一个要陪他一生一世的女子,他的心中眼中只有丛意儿的影子,只有她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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