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鏖战河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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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一月十七日,郭泰统帅的白波军与单于于夫罗统帅的南匈奴联军趁救援安邑的三校尉部队到达盐邑,立足未稳之际,派出由李乐、去卑带领一万一千名精锐部队对盐邑的董军进行夜袭,杀死董军近六千人,自己损失二千人。三校尉在初战失利的情况下,在盐邑扎下营垒,准备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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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他娘的,刚来的时候不注意,让人偷袭,现在又累死人的在这冰天雪地里修什么营垒,傻子才会又进行第二次夜袭,真是***笨蛋!”
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方大嘴”又在那里大放厥词,每次只要一有事,就可以听见方卓的小喇叭开始广播。这点上陶成要比他聪明,平常胡说八道,从不议论诋毁上官。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方卓这家伙打仗、训练样样来的,战功也不比谁小,就是一张臭嘴把自己的前途给葬送了,虽然说没有什么恶意,仅是天性如此,但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啊。比他晚一年进北军的刘遇现在都屯长了,他还在什长这个位子上艰苦奋斗呢。
还说陶成呢,这小子半天没看到人影了,大家都在这里修工事,他又溜哪里去了?想想算了,人各有其用,他就这样的人,何必强求。
在这冰天雪地里修工事实在是一件累人和烦人的事情,虽然说不用我亲自去干。土冻的象生铁一样,你就是镐半天镐的手疼,也挖不了多深,这样干下去就是到明年这个营垒也难建立起来。最后大家反应实在太强烈了,只好放弃立垒,而仅仅挖坑立栅。
到二十三日,经过连续五天的努力,以盐邑城为中心的三个大营终于立了起来,大家也可以松口气了。虽然说还要救援安邑,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也是三个校尉考虑的事情,与下面的官兵无干。在军营待时间长了,都学会了抓紧时间休息和享乐,那怕是战斗间隙,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呢?
二十五日下午
趁营立起来没战事的机会,我也好好睡会儿吧。躺铺上想想自己以后的老婆啥样,这都二十七的人了,总不能象老马那样当一辈子老光棍,或者象宋大哥那样都快半百了才娶个寡妇吧?忽然之间那个让我意乱请迷、生死不能的身影又在脑海中浮现,用力摇摇头,自己这想那里去了,都一把年纪了,而且处于两个世界了还是这样痴心不改嘛?
“司马!有人来看您!”杨芳撩起帐门进来报告。
他娘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才刚躺下呢,那个家伙这么没眼色?
随着一阵寒风,进来了五个人,从铺上坐起身子一看,是房酝、张惠、鲍升、赵岑还有阿昌。
一看是他们,起来都懒得起来,往后一到继续睡觉,一帮鸟人,把我这当俱乐部了,没事就过来混吃混喝。
“子云,你也注意注意影响,大白天睡觉的!”赵岑虽然和我熟,但他为人比较正统,没有李应皇甫郦那样开起玩笑来无所顾忌,阿昌虽然和我亲,毕竟有个叔侄的名分在这里,而房酝、张惠、鲍升几个地位相差太远,虽然是朋友,但平常在一起也就是跟着我们瞎混,有赵岑在,那轮到他们说话。所以这样一来,弄得我自从雒阳到现在,身边连个说笑的人都没有,真是郁闷啊,今天还好来了几个,但要是李应和皇甫郦就更好了。
“叔,啥时候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放屁,这么大的雪哪有什么太阳。太阳公公早回家抱月亮婆婆睡觉去了!”
大家哄笑声中,把我从铺上拉了起来,给他们腾了块地方,六个人一起拥着被子挤在一起。
“子云,听说你们前几天打的不错啊!”赵岑挤过来给我说。
“不错个球?我损失了五十个人呢,脸都烧成这德行了,还不错呢?”
“你才损失五十个人,你们还杀了两百多,赚了不少,我莫名其妙就让杀了一百多人。这仗打的真他娘的逊!”
一说这话就不好继续了,再说下去就成方大嘴第二,尤其我和赵岑都是一营司马,身份特殊,说这话很影响士气,也招忌。
看来得换换话题,随口和他们胡扯些什么女人了,喝酒了,一说这个挺管用,个个兴高采烈的,忘了刚才那档子事,男人也就这德行!
“大人!陶成找您!”杨芳又来禀告。
这家伙,干活的时候不见人影,营垒一起来立即就过来了,等会儿好好训训他。
帷幕一掀,进来了好几个人。一瞄,不光有陶成,还有赵萌、窦安、李晖三个人,杨芳随后也跟着进来了。
这时感觉大帐周围有人在快速跑动,隔着牛皮大帐隐约看见十几个在大帐周围站定。其他人也都发觉,大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大家都是刀口上滚出来的,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
“杨芳,这是干什么?”杨芳是我的亲兵队长,在我这里发生这种事情首先得问他,杨芳瞅瞅里面坐的赵岑、阿昌等几个人,半晌不说话。
他的意思谁都明白,有机密事情不好当着外人讲,赵岑几个一看,也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一手把赵岑按了下去,回头对站着杨芳发火:“神神密密的,有话快讲,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因此得罪几个好友啊,再说我们射声营这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机密大事。
这一说,杨芳只好看着陶成说:“陶成说他有机密向您汇报!”
陶成会有什么机密,不会是什么房中秘笈、升仙**吧?
陶成还想低下身子凑到我耳边说,我赶紧挥挥手制止。这家伙平常吹起牛来,指天划地,唾沫星子四溅,虽然说唾液有杀菌的作用,有助于伤口愈合,但如果是美女还可以考虑考虑,陶成那就坚决免了。
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大人,我暗里听见有人说杜军侯和他的亲信马屯长、孟什长等要对您不利,准备今天晚上割了您的首级,带领部队投奔白波军。”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十七日夜间的偷袭中,杜来带领的三个屯走的太快了,完全和我们脱节,可能是想进城占个地方。城确实是进了,不过随后就全部让三校尉的亲兵赶了出来,只好到城西一个小村子屯扎,就这还是和一部分西园军打架后才抢来的。后半夜白波匈奴偷袭时,他们首当其冲,虽然依托房舍拼死抵御,但让别人一把火全部烧了出来,跑出去后又让匈奴骑兵一顿冲杀,亏了驻扎不远处步兵营的支援,才避免了全军覆没。不过三百人马现在也就只剩下一百三十人,亲信也死了好几个。战斗结束后李傕校尉召集议事,把他给撤了,降为军侯,我则提升为射声营司马,他也没敢说什么,死了这么多人,只能说他点背倒霉,放到我身上可能更惨。但李傕和将士们可不管什么运气不运气,倒霉不倒霉,军队就是胜者为王,打赢了就有理,打输了就没理,才不管具体什么原因呢。
所以杜来降为军侯后也没多说什么。当然我现在也不用和他客气,还学他分什么几屯人马,他现在就这样闲置着。
可我和他虽然有利害冲突,但大家一直大面上都还过得去,没事称兄道弟,尤其是酒喝多了的时候。也不用降个军侯就下这样的狠手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怀疑的看着陶成杨芳几个,再说了陶成过来报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虽然说都是我的亲信。
一看我不信的神情,陶成有点急了,“大人,我听马屯长麾下一个家伙说,杜军侯已经得知,您知道他是杜仇的哥哥,以及上次他陷害您的事情。还说您当了司马后,准备趁机报仇!”
这一说我有点明白了,对杜来而言,杀弟大仇是不可不报,所以他上次配合袁术陷害我。但实际上我事后虽然很恼火,但主要恨的是袁术,对杜来倒没什么怨恨,放到别人杀了我家阿昌,我也会想办法报仇的。但别人可都不会这么想,只会认为我差点死在司隶校尉狱中,肯定对他们恨之入骨,必会想方设法报复。
“他们说,您每次洗脸时都咬牙切齿,杜来觉得您迟早会找机会动手的,而他现在手里已经没有兵权了,您肯定会加快步伐,所以觉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赵萌也在旁边补充。
我心里一阵苦笑,确实,每次洗脸时看见自己那个模样,就恨的牙根痒痒,不由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件小事都会成为他们加速动手的理由。
“子云,对这帮家伙你还客气什么,我们刚好在这里,一起帮你做掉他们,替你挤了这个脓疮。”赵岑也表态了,他一说完,鲍升等几个也嗷嗷叫地随声附和。
嘿嘿,我不由得干笑了几声,站了起来,在大帐里踱步,我这个大帐是兼着自己住处和射声营议事的所在,用帷幕分成了内外两间,里面住人,外面议事,即使这样里面也比较大,而且就住了我一个,在里面散步根本不成问题。
“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先下手为强啊!”他们以为我要动手,也都站了起来,李晖上前催促到。
这可不好办啊,我来射声营才不过八个月,就这么几个亲信,而杜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辈子了,和射声营几乎每个人相处的时间都比我长的多,他们的知己袍泽实在太多。有阿昌他们做外援,杀掉杜来和他的几个亲信不成问题,但处置不好就成了火并,这样不仅部队没法带了,而且别人也会看轻我,以后也别想发展了,再说利用外人对付本营的人,射声营将士会怎么想。
真是烦恼啊,转身的时候看到李晖几个互相交替眼色,更让我急了,他们一起来我有什么不清楚,陶成我知道,是对我一片忠心,也对着这个官位没什么兴趣。而他们几个,嘿嘿,忠心或许有一点,但更重要的想让我收拾了杜来的亲信给他们腾出位子。这也很正常,别人跟你出生入死,所为何来,不过富贵权势而已。而且我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犹疑的话,他们可会大大看轻我的,他们这些碧血黄沙中滚出来的人才看不起优柔寡断的妇人之仁呢。
想到这里,我下定了决心,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宁为凶手,莫为苦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李晖几个跟我时间比较长,一看我的神色,就知道我要动手了,所以个个有点按捺不住,手按刀柄站成一行听令。其他人一看这个样子,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陶成,你得到消息的人是那个?
“是孟什长麾下的李云,他曾经因犯过多次挨过孟什长的鞭打。”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了,这个李云也不是什么好鸟,明摆着想借陶成的口我的手为他报仇嘛!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以理解,而且这样的家伙你让他在大家面前胡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李晖,你带领几个可靠的人,和陶成一起现在去把那个家伙悄悄弄出来,不要让人发觉,一会议事我要让他指证杜来、马信和孟延几个的反叛大罪!”
“是,属下得令!”看我第一个就点他,李晖异常兴奋,这个功可立大了,提升必然跑不了,他暴诺一声和陶成两个去了。
“赵萌,你带领自己本队人马,弓刀齐全,一会等各军官来大帐议事,你就把大帐包围起来,听我号令拿人杀人。”我提升为军侯,就让赵萌接替我成了队史,也亏的有这一步,否则现在能调动多少人?也好在赵萌麾下都是我的旧部,这次可真是用上了。
“杨芳,你和哑巴带领亲兵在我身边。窦安,你去请牵队史过来,杨芳半个时辰后去传令各屯,队史以上军官到大帐议事,传达校尉大人的作战指示。”
“子云,我调人过来给你帮忙吧!”看我安排完毕,几个人都出去准备了,赵岑上前说道。
看看鲍升几个热切的眼神,我只好对他们拱手一笑。

“谢谢兄弟们的好意,量几个蟊贼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这点小事就不用劳动兄弟们了!”什么一定要保密这种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他们什么人啊?说了明显不相信人也看不起人。
“那好吧,一切小心啊!”赵岑看既然帮不上忙,也就不在这里碍我干大事了,几个人起身告辞,我亲自把他们送到外面,出去一看,大帐周围在哑巴的带领下站满了我的亲兵,看来杨芳是怕他们提前动作,不过这样会让别人起疑心的,挥挥手让他们散去,哑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让亲兵们离开,他自己则死站在帐门口,一看无可奈何,摇摇头进了大帐,阿昌还在里面。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我也理解他的意思,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和阿昌兄弟一样的情分,这个时候让他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样的话我也根本不说,再说了有阿昌在身边我才安心,杜来几个家伙勇力不凡,如果暴起发难,不论是我还是杨芳等几个亲兵对付起来都有点困难。
“大人,牵队史晋见!”
我对阿昌指指我住的大帐后半部分,他会意的点点头,顺手把他的长刀拔了出来,这小子,刀出鞘的声音也忒大了点,在帐外都听的见,让牵逵听到怎么想,我又没想杀他。我低头掀开帷幕走到议事处。
牵逵是射声营里我很看重的一个队史,虽然武艺不十分出色,但为人聪明机警,善于抚下,善于带兵,善于应变,而且十分年青,虽然长了一副大胡子,但就和我同岁。在我管辖的六个队史里面,也就他和赵萌两个能完全指挥如意。因此我这次就准备让他取代马信。
“大人有何指示?”那声出鞘声,他是听见了,不过在脸上看不出任何动静,当然他满脸大胡子,要看出脸色也挺难。
“牵队史,可曾听说杜军侯准备拉队伍投靠白波军的事情?”这时候我可没时间和他客套,时间宝贵,而且一个不对,说不得只好先宰了他,以免机密泄漏。
“属下略有耳闻!”这家伙挺会说话的,“略有耳闻”?
“牵队史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属下唯大人之命是从!”
这就好,只要你表了这个态就好办,我接着道。
“随同杜来为逆的还有马信、孟延,我准备一会儿议事处置这帮叛逆,牵队史不用参加,去接管马信所部,并逮拿处死孟延。”
“是,大人。”我这可是要提拔他当屯长,牵逵当然晓得其中的利害,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牵逵走后,我在阿昌的帮助下,在鱼鳞甲的里面又穿上了一套皮甲,把刀反反复复出鞘试了几次,感觉还可以,就拉阿昌一起大帐的上席坐了下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眼睛盯着帐门没了话语。
以前虽然参加过火并和兵变,但都是受上面指使,自己亲自来搞,这还是第一次,心里不由紧张得很,而且以前杀的都是敌人,至少不是一个部队的兄弟,这次却要对自己人动手,虽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也实在不好受,但也没办法,这就是乱世的规则。
正胡思乱想呢,就听见杨芳进来报告,“大人,人已经到了!”
“请他们进来!”说罢松开了阿昌的手,他提刀起身退到帷幕后面。
随着四位屯长和八位队史十二个陆续参见,杨芳和哑巴也跟着进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大人,如何不见牵队史和赵队史?”杜来进来一看,就问道,本来按地位议事这第一句话就该他说,当然他的眼睛也够尖的。
“哦,他们去办点事情!我漫不经心的随口应道。
“今天召集大家来有两件事情,第一个呢,是传达校尉大人的作战命令,第二个呢是有人向我举报,我们射声营里有人企图叛变投敌。”我这最后一句话故意说得声音很大,这是说给外面的赵萌和李晖他们听得,就是告诉他们准备动手。说完斜眼一看坐在右首的杜来和马信,感觉他们明显脸色一变,都不由的挺直了身子长跪而起。
听到我的话,李晖陶成和四个士兵把李云带了进来,他们也不出去,六人一排堵在帐门口。
李云进来后先跪倒参见,等起来后我一看,一张细长的脸,胡须稀疏,两个眼睛咕噜路乱转,和陶成一样的贼胚。
“李云,你好生把你如何得知我营有些人要叛逆的事情说给大家听。”
李云翻翻眼睛看看马信,看他睁着大眼直瞪自己,赶紧低下头说道:“小人前晚小解时经过,经过马屯长的军帐,听见他和杜军侯在议论事情。。。“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小心老子宰了你!”马信一看手下这样说,登时火上心头,就要跳起来。
“马屯长,注意军纪,现在那轮到你说话!”我进射声营后一直有点忌惮这个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而且性格暴躁,但现在要收拾他了,可也没必要客气。
“你,你他。。。”马信也压根就看不起我这个后进,右手指着我正想骂出来,被旁边的杜来按按他的手背制止了,的确,他要敢口吐脏话,当众辱骂上官,也不用什么不明确的叛逆罪行,现在就废了他。
不过这帐里我的人实在太少,看到马信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害怕,这家伙因为是屯长,所以坐的比较靠前,中间隔个杜来,也就相距四五步,而左首坐的刘遇、李伟等人也算不得什么亲信,一旦冲突,难得帮上忙。我不由的对李晖陶成使个眼色,命令到:“上官议事,你们退下!”
他们会意而出,很快就可以听见弓刀盔甲响动和人员跑动的声音,大家都感觉到了大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而且都刀出鞘,箭上弦。大帐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杜来也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上,猜他肯定在后悔不该来参加这个鸿门宴。
暗自把刀把往右面挪了一下,强自镇静地对李云说:“继续说下去,有我在这里。”
“是是是是!”李云顺势跪了下去,点头如捣蒜,他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不过情势之下不由得他不说,咬咬牙继续道。
“那天晚上,杜军侯、马屯长和孟什长计议说,说,说要今天晚上子时杀了您,带领部队投奔白波军。”
“胡说八道,看老子宰了你!”马信大吼一声跃了起来,拔刀直奔李云,杜来也跟着起身,我正要制止,他们到了李云跟前虚晃一下,直奔我而来,上了这两个小子的当,看来他们从李云进来时就准备杀了我,然后拼命逃出去。
我赶紧起身抽刀,但刀尚未出鞘,杜来已经举刀到了我跟前,完了,他娘的大意了!
这时只见一道黑影从我右后窜出,一刀将杜来斜肩带首砍了下来,然后飞起一脚,将他下半截身子踢的直向马信飞去,马信虽然用刀一格,但还是被撞的往后一倒。
一看这情况,杨芳哑巴他们发一声喊,都抽刀冲了上去,牛皮大帐也被人割开,外面赵萌的士兵,先放了一排箭,然后冲进来提刀见人就砍,不仅马信被阿昌他们剁成肉泥,其他的几个屯长和队史也都挨了几刀,他们也赶紧拔刀抵抗,大帐里一片混乱,就听见刀砍在人身体上的声音。
他娘的,都什么事情啊,我赶紧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接连喊了十几声,大家才都停止了厮杀,但个个提着刀,红着眼睛看着对方。
真气死我了!
“赵萌!”
“属下在!”
“带人退出去!”
“这,大人。。。”
“退下!”我断喝一声。
“是!”赵萌挥挥手,士兵门从帐门和四壁退了出去,我这大帐都成了啥样,四面透风。他们退出去也不走,就站成一排围在大帐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剩下的几个屯长和队史,事情已经到这个刀兵相见的份上,他们唯恐活下来的军官以后报复,都想今天把他们全部收拾了
我率先将刀入鞘,帐里的其他人一看,也或快或慢,先后把刀收入鞘中。
这时我才能好好看看大帐中的形势,一看,除了刘遇和他手下的梁方梁队史还好点,没受什么伤,主要因为来的士兵都是刘遇屯中的,所以手下留情。其他三个屯长和八个队史,马信被砍为肉泥,李伟和三个队史背上插了好几只箭,一个队史让人把脑袋砍掉了,大家厮杀时,脑袋都踢到帐外去了,高琏脖子上让砍了几刀,只连了一半,正在地上挣命,眼看都是活不了,其他四人也是个个带伤,我要制止稍晚点,他们也休想活命了。那个举报的李云也不知道让谁砍死在地上了,躺在地上一只眼茫然地看着天空,另一只眼和鼻子都被踩烂了。
他娘的,咋闹成这样了,我本来只想杀掉杜来和马信,杀一儆百,借此立威,李伟、高琏和几个队史虽然不象赵萌他们那样服从命令,但大面上还过得去,我并不想灭掉他们。现在弄的,手下四个屯长就剩刘遇一个了。队史也死了四个,我真怀疑是赵萌、李晖、杨芳这些混蛋想趁机杀人给自己腾路。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
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在满地血泊的地面上踱了几步,走到杜来半边身子那里,用刀割了他的首级,拿起来仔细端详这张兴奋的脸,杜来张着一张大口,胡子被冻结的鲜血粘在一起,眼睛直视着前方。哎,我刚进射声营还是很佩服你老人家的,没想到哥俩到了这个地步。
我一手提刀,一手拿着他的首级端详,在大帐里连续踱了几圈,借以整理思路,帐里帐外几十号人一声不吭,个个眼球随着我的脚步而转动,大家都知道我这个结论很重要,直接决定着许多人的生死荣辱。
半晌,我才命令到:“杜来、马信、孟延通敌谋逆,罪有应得,枭首示众三日,以儆效尤。此事与其他人无涉,被误伤而死的两位屯长、三位队史和李云好生安葬,按阵亡上报请求恤典。由牵逵牵队史接任马信的屯长之职,由赵萌赵队史接任高琏的屯长之职,由梁方梁队史接任李伟的屯长之职。李晖、杨芳、哑巴、陶成等此次平乱有功,李晖、杨芳、方卓、高鸣、冯叙、桥良(都是我以前的手下,这次平乱就是赵萌带他们进行的)晋升为队史,哑巴晋升为什长,为我亲兵队队长,陶成晋升为伍长,为亲兵队副队长。其他空缺军官的任命,等我和几位屯长商量后再作定夺。”
这个升迁变动是必须的,不仅是为了我控制射声营,而且要安赵萌、李晖、杨芳等亲信将士之心,否则以后谁还给我卖命。
随手扔掉杜来的首级继续命令到: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端由于以往上下不明、军纪不整所致,所以我命令,此后但凡犯上通敌者、违抗军令者、临阵脱逃者、救援不力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将这四条禁令传达于射声营每一个人,全体务须凛遵。”
“是!”帐里帐外一片暴诺,特别是帐外,赵萌李晖他们这些老部下这次可占了大便宜,个个都得到提升,只苦了我,落个恶名,不过以后这射声营可是姓杨了!
挥挥手让大家解散,他们走时把尸体也全部拖走了,很快除了阿昌和哑巴陶成等几个亲兵,整个大帐在北风的呼啸中一片空当,一片肃杀,而帐外来来往往的士兵,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几个新任的屯长队史集合队伍讲话的声音传来,让人想起在片刻之间射声营发生了彻底的权力转移。
营里发生这样的大事,必须要向李傕校尉汇报,虽然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形式还是必要的,所以换下了满身血迹的衣服,拉着阿昌向外走去,经过的每一个射声士都深深地低下他的头对我行礼,原来这就是权威啊,不由心中一阵冷笑,神鬼也怕恶人,命运也只会向强者献媚,如此而已!接过陶成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狠抽一鞭和阿昌一起在风雪中向盐邑飞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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